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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224)

作者: 荔枝很甜 阅读记录

穆勒很开心,他的主人终于有了正面迎敌的想法。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夜突袭似乎惹恼了对面的敌人,商议至夜半时,帐外忽然一阵骚动。

萧骋没在敌营见到的火光近在眼前,开始时只山腰有零星一点火花,但秋日凉风拂过,火星子便四处飞溅,渐渐往高地蔓延,似有燎原之势。

众人面色都很难看,显然瞧出这是放火烧山,引狼出洞的意思,他们正面迎敌的策略不得不被迫提前。

这是两拨人马的第二次对垒,双方尽是休整完毕,战鼓敲响,金戈铁马,势如破竹!

厮杀声回荡,只觉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

鲜血染红了深秋的枯叶,顺着山脊流至河里,洗涤了一整条溪流。

亡命之徒,个个都像将要饿死的恶狼,宣平侯四面包围的阵型被一次次撕出裂缝,又被他当机立断地补上,他瘸着腿坐镇后方,却好似在前线安了无数双眼睛,能洞悉一切,还能根据瞬息万变的局势改变策略。

这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经验!

他是老将,是浴血奋战过的老将,霍家的荣耀从来都是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宣平侯也不例外。

周白虎在这时终于肯承认他这土匪头子确实差了点档次,便也不再唧唧歪歪,领着弟兄全听宣平侯的指挥,齐心协力,虽以寡敌众,但竟也不落下乘,将士们的圈型在逐步往里推进缩小,试图将猎物都逼至绝路,叫他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三天两夜,双方兵马都到了精疲力竭之时,只看谁眨个眼,便会让敌人有机可乘,是以无人胆敢懈怠。

局势又一次僵持不下。

而就在这时,周白虎隐约感觉脚下的土地在晃动,他回头,只见那扬着大雍旗帜的大批人马正朝营帐狂奔。

楼盼春来了!

数万兵马,以排山倒海之势朝敌军扑去!

周白虎不认得楼盼春,只抱着□□颇为目瞪口呆。

发已全白的男人身上有着钢铁一样沉稳的气质和融入骨血的威势,面对千军万马,他举刀一喝,犹如猛虎出山,一呼百应!

他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矫捷身手,只见他手中的刀快如闪电,步法更是行云流水,踩着无数人头直指敌方指挥车上的穆勒。

大手一挥,血珠在天边划出一道弧度。

他站在战车上,眼底漫出一种冷酷的锋锐,那种锋锐像是能刺破喉咙,穿透心脏。

那是大将的风范。

周白虎有那么一刹,甚至想给他跪下。

-

顺德府城外的战事正打得如日中天,皇城也没有停下,新帝的登基大典办得沸沸扬扬。

钦天监择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九月廿二,碧空如洗。

新帝祭拜过太庙,禁军出动,将皇城几座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官林立于奉天殿外,谢宿白一身赤黑冕服,手捧玉玺,坐在特制的龙撵上,由内侍一步步抬上九十九层石阶。

谢宿白垂首,皇冠珠帘摆动,在他无瑕的脸上落下几道深深浅浅的阴影,他眼眸轻敛,听这鼓乐齐鸣,锣鼓喧天,唇边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讽笑。

要说时移世易,顺安帝的遗体才入土没多久,皇宫此时的喧嚣似乎就盖过了彼时的哀默,这世上没有谁的生死真的那般重要,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百官高呼万岁,匍匐跪拜,跪的不过是这龙椅,是这玉玺,而非是某个人,也并非是他谢宿白。

但那又如何?

他终于是坐上了本该属于父王的位置。

父王母妃教他立身之本,处事之道,教他何为君,何为臣,何为百姓,何为子民,为的不正是有朝一日的今天么?

而今他总算是把这颠倒的世道拨回了正途,他坐在这里,才是天理!

吴升在旁小声提醒道:“皇上,该让众大臣平身了。”

谢宿白轻轻看过来,眼里的冷漠轻蔑未退,吓得吴升一个激灵,匆忙将脑袋低下。

他本在九真庙那场变故时就被锦衣卫拿入诏狱,可许是那会儿事多,锦衣卫没能顾得上他,便久未处置,吴升只能说自己命好,正逢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又被新帝瞧上,留下做了贴身内侍,峰回路转,竟是保下了脑袋,官儿也没丢。

他可不能再得罪新帝。

可新帝同先帝不同,先帝是个蠢货好忽悠的,新帝却心思深沉,尤难揣摩。

吴升伺候了他几日,便常常被他眼里来不及收回的冷霜刺到,但你再仔细看,又会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可那瞬间太可怖,就像是刀尖擦过侧颈,命悬一线。

他需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心行走御前,不似从前随意了。

这会儿,谢宿白请了百官平身,命光禄寺移宫摆膳,筵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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