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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簪雪(27)

作者: 荔枝很甜 阅读记录

万嬷嬷见状,“唉”地叹了声气,着急道:“夫人呐,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官司面前,还藏着陈年旧事做什么?”

说着,万嬷嬷便去林婵袖袋里寻那封信纸,林婵拦了一下,却还是让嬷嬷找了去,眼看那信纸到了姬崇望手里,林婵咬紧牙关。

姬崇望蹙眉,是不解的神态,“这千芳阁是何处?与那孩子有什么关系?”

但“千芳阁”这三个字,凭着字意却是不难猜出是个什么地儿,姬崇望似卡壳了一下,攥住信纸,闭了闭眼说:“你与我说实话,当年我欲送那孩子离京,是你自告奋勇要亲自送,那年城外闹饥荒,流民四起,你说人丢了,是真的丢了?”

屋外冷风阵阵,雨并不很大,揉杂在雾里,姬玉落站在窗旁,很快就湿了鬓边。

她抱手靠在青墙上,眼里含着并不真实的笑意,指腹间捏着根细细的枝干,来回碾转着,好玩似的,旋即凑近嘴边一吹,那蒲公英的绒球便在风中扬起,飘得很远

她仰头看,视线也随之失了焦距。

作者有话说:

两个人都在同一章出现,就也算是同框了(狗头

第11章

花窗上,油灯把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拉得很长。

林婵看着姬崇望,眉眼亦有淡淡的哀伤。

面对男人冷酷的质问,她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又攥紧,又松开,心中像是有什么隐忍了许久的东西,在这一刻蓦然爆发,她迎面对上姬崇望的视线,含泪一笑,“对,我是故意将她弄丢了,那又如何?姬越山,当年是你对不住我的!”

四目相对,姬崇望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你到底把人送哪儿去了。”

林婵只梗着脖子看他,这长久的眼神对峙里,似勾出了一段谁都不想再提及的前尘往事——

二十年前,那时还在显祯年间,阉党尚未到如今这般只手遮天的地步,但也隐隐有了僭越的苗头,于是显祯帝为打压阉党,转而重用起了文臣,当时但凡有点真本事的,都会受到重用。

贤才逢明时,可以说,那几年是读书人的盛世。

是以参与科举想要入朝为官的读书人愈发多了,姬崇望当属其中。

彼时林父供职于翰林,手下门生无数,其中最得他青睐的便是姬崇望。

林婵因此常听到此人名字,却并不太当回事,世家贵女正当花季,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

林婵第一次见到姬崇望,是在林父的书房外。

炎炎夏日,蝉鸣鸟叫,年轻人就着一身陈旧却干净的白色薄衫,抱着一摞书站在廊下,太阳的光线自树梢跳落于他高挺的鼻梁上,犹如给他渡了层淡淡的圣光。

而他只朝她拱了拱手,便径直从她身侧走过,那样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或许是那时意境正好,又或许是被那张俊脸所惑,总之故事最终落于俗套,林婵对他动了心。

林家小小姐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模样有家世也有,便是在京都这样的美女如云的地带,身后也依旧跟着一大堆追捧之人,这她还是头一回放下身段去追捧别人。

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回竟还以落败告终,在她再三示好下,姬崇望那颗心依旧岿然不动,林婵甚至都怀疑这人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直到后来才发现,姬崇望并非铁石心肠,他不过是早早有了心上人,甚至口头定下了婚约。

那个女子叫尤黛月,是繁安县上一个顶顶有名的舞姬,虽身陷风尘,却不肯以身侍人,傲骨可嘉。

姬崇望在接连两次因拿不出银子疏通关系而误了考试,垂头丧气地去了乐坊饮酒,喝得酩酊大醉,欲要放弃时,是尤黛月鼓舞了他。

后来,也是她掏光了那么多年攒的银子,供他进京赶考。

最后在繁安县的那段时日,他去听尤黛月弹琴、看她跳舞,也在她受人言语调戏时替她出头,小心安慰,可以说,姬崇望所有温柔耐心大抵都在那个时候给了尤黛月,而尤黛月也伴他漫漫长夜,挑灯夜读。

可谓心意相通,郎情妾意。

姬崇望发誓,来日功成名就,定替她赎身解她囹圄,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林婵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相识于微末的情谊,她匪夷所思,只觉得姬崇望疯了。

按林父的话说,姬崇望将来必定大有所为,尊官厚禄,怎能娶个舞姬当夫人,那岂不令全京耻笑?

耻笑是小,影响仕途可就事大了。

可约莫是尚未入仕,哪怕林婵将其中厉害关系揉碎掰开了放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半点松动,只觉得入朝为官,看的是实力,是政绩,至于他娶什么人,并不会影响分毫。

林婵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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