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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摄政王之太子要纳妃(809)

这一幕,令他脚步顿住,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霍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从一开始,无忧并不知道他是她的亲哥哥,而他跟她相处,不曾多做顾忌,便令她误解他也对她有情。至此她情根深种,这错并不完全在她,她却因此自尽毁了容貌。为何对她纵容,因他心中觉得亏欠。更因为……

父皇和母妃的亲情,定已不必再指望。父王收养他,是为了全父王心中的遗憾而已。而洛子夜不爱他,所以这世上,他似乎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

然而,震怒之中,他原只打算一剑给她一个警告,却错手杀了她。这便也罢了,最终她想见他最后一面,竟也没见到,于是就这般……死不瞑目!

他伸出手,覆盖住凤无忧的眼。

缓缓从她面上拂过,她终于闭上眼。而他也于同时,阖上双眸。阎烈心知王对公主有多少感情算不上,更多的不过是一种一无所有之后,在亲情上的寄托与对公主的亏欠,故而,他才敢在这时候打岔般问了一句:“王,您是没找到洛子夜吗?”

按理说,王既然已经出去找洛子夜了,而对方也当真是按照自己猜想的,是看见王抱着无忧公主醋了,就没进宫来。那么王找出去之后,只要解释清楚了,应该就能将洛子夜带回来。在无忧公主去了之后,他想着要是王这时候将洛子夜带回来了,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可是万没想到,王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是没找到洛子夜,还是对方不想听任何解释?或者是,他阎烈弄错了,对方根本就不是为了王来的帝拓?

他这般一问,原本就沉寂着的大殿,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凤无忧那一双眼闭上,凤无俦便收回了拂过她面颊的手。听得阎烈这一问,他魔魅冷醇声线,傲慢中带着冰封的酷寒,一字一顿,缓沉道:“洛子夜是谁?孤认识她么?”

他这问出来,倒还偏头看了一眼阎烈。

那魔瞳中并无任何情绪,平静如同一潭死水,谈起洛子夜的名字,倒真的像是说起一个陌生人。这话和这样的语气,令阎烈也是一怔。从前洛子夜没有来的时候,王纵然似乎刻意在忽视那个人,但从未有一日,如今日一般,说出来这样的话,说他并不认识洛子夜。

这……

直觉告诉阎烈,王今晚出去之后,当是找到洛子夜了,可定然是听见了什么更刺心的话。

他轻轻地舒出一口气,低下头:“您并不认识她,是属下失言!公主的事……”

阎烈话未说完,凤无俦魔魅磁性的声线,便先一步响起,沉声道:“送回驸马府!”已经出阁的公主,丧事定然是由驸马处理,断无在宫中办理丧事之说。而,作为一个不称职,甚至残忍冷酷的兄长,他也没有颜面操办无忧的丧事。

他这话一出,阎烈立即领命:“是,属下立即去办!”

这下,边上的凤天翰,也并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他的话奏效了,若非是他说出来那些话,又刺激了王儿,怕是不管洛子夜再如何伤他,他还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割舍不下。而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他凤天翰所希望看到的。如今,王儿竟说出来一句似乎不认识的话,这令凤天翰心中放心了很多。

阎烈带着人下去了。

凤无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凤无忧被抬出去。闽越两边看了看,倒忍不住说出来一句:“王,您看开了就好!”

旋即,他面上便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而不单单是他,这殿内不少知道凤无俦和洛子夜之间事情的众人,都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全部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现,开心于王终于看开。

凤无俦倒并未说什么,目送着阎烈带着凤无忧走远,便回身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而凤天翰和闽越,这时候也终于闻到血腥味。闽越问了凤无俦一句:“王,您受伤了吗?”应当是受伤了,他能够闻到还有新鲜的血液,正从人体中流出来。

凤无俦倒并未说话,闽越大步上前去:“王,属下为您上药吧?”

他这话一出,凤无俦直接便伸出手,掌心鲜血淋漓。一看便知道是锐利的东西划破,他这样干脆地伸出手让闽越上药,这令闽越都愣了愣,不必说,王手上的伤,也一定是跟洛子夜有关。寻常王只要受伤,是跟洛子夜有关,他打算给王上药,在王清醒的时候,都会遭到拒绝。

但是今日,王竟然直接便伸出手,这是意味着,王真的已经不再那样在乎那个人了吗?

闽越心里想着,也并不敢多问。赶紧上去上药,药粉洒在掌心,那血很快地就被止住,凤无俦收了手。看了一眼血已然止住的掌心,不再多言,大步回了寝宫。

剩下凤天翰和闽越面面相觑,他们纵然都很开心,凤无俦似乎终于释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

“王!”寝宫之外,门口的宫人跪下行礼。

凤无俦的眼神,并未落到他们身上,大步进了寝宫。门口的宫人,很快地将门带上!偌大的寝宫之内,便只剩下他一人。他也并未在大殿之中停留,举步,走到南侧的墙边,触动了边上的机关。

那墙壁轰隆一声,侧开了一扇门。

他举步走进去,那门很快地自动关上。一条长长的甬道,就在脚下。走出甬道之后,便是一个玉石打造的床。上头趟着一个玉做的人儿,他举步到那跟前,如往常一般,有力的大手伸出,在那面上轻轻摩擦。

很轻柔,像是抚摸着珍爱之人的面颊。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令人能探知那的确只是一个雕像,他这般温柔的态度,会令人误认为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那里。

那手拂过那张熟悉的脸,那是洛子夜的脸。刻于他心中,一刻也不曾忘记的脸。

魔瞳凝锁着雕像上的脸,他魔魅冷醇的声线,低低响起:“洛子夜……”

仅仅说出来这三个字,他便再说不出旁的话来。

他从未天真地奢望过自己能忘记她,他答应过不再爱便也不能再去将她抢回自己身边,可当那思念堆积成海,当心中只余下疯狂的思念与渴望,渴望能够再一次拂过她的面颊,触碰到她的温度……他唯一想到的解救之法,便是刻了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玉人,让它陪着他。

或者是陪着一生一世,让他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其实就在自己身边。

只是她睡着了,所以不负往日张扬艳烈,便这样静静地躺着。

他可以欺骗阎烈,欺骗父王,欺骗闽越,说他已经释然,已经不再记得她。可,要如何才能骗得过自己?袖袍下的手,再一次紧握,撒上药粉止住血的掌心,那伤口再一次裂开,流出血来。可他却似乎毫无所觉,由着那血从掌心滑下,落到地面上。

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起洛子夜的话。

回想起她说,他连冥吟啸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他是她最讨厌的人。也回想起父王疾言厉色的斥责,回想起无忧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他嘴角淡扬,那是几分讥讽的苦笑,最终他颓然坐在地上,靠在玉床边上。

袖中墨玉哨的碎片,从掌心滑了出来,落于他面前。

他魔瞳凝锁住,淡扬的嘴角,更上扬了几分。是否真如她当初诅咒他所言,他第一次爱上的人,就算追逐成功,那过程也是比十万八千里的征程,还要艰难辛酸。然,不单单如此,十万八千里的波折他已经走过,却并没看见追逐成功的希望。

或者许多东西都是命里注定。

命里注定他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人,命里注定他是凤……“无俦”!

……

洛子夜起身往皇宫走,可刚刚到了宫门口,就遇见了正从宫中带着棺材出来的阎烈。她看见阎烈的那一瞬,阎烈也看见了她,想起来王方才的样子,不必说也一定又是被这个女人所伤,阎烈也没说出什么好话,直接便道:“洛子夜,王已经说了他并不认识你,帝拓你已经进来了,但是帝拓的皇宫并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