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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王爷的掌心娇(6)

作者: 挽墨书卿 阅读记录

可万一被人认出,当初服下假死药、佯装暴毙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爹娘用此计将她托付给江伯,就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若再回到京城,她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找害了她一家的人复仇。

不过,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平民女子,谁会相信她的话?

人生总难万事如意,江婳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算了,舟车劳顿,不想去。”

裴玄卿双臂环在身前,眸光锐利:“一路上显摆自己法子好,眉飞色舞,现在就泄了气?有什么疑虑不妨直说,兴许我能帮上忙。”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必编假话,监察司审过的犯人上千,你瞒不过我。”

江婳恼了,挥袖甩开,气鼓鼓地叉着腰:“我又不是犯人,别摆出这副讨人厌的模样。”

裴玄卿侧身躲过,转头问江妁;“我这副……模样,很讨人厌?”

江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缩到姐姐身后。自从发现眼前人,就是欺负过她们的大坏蛋,小丫头就再也没有绕着裴玄卿星星眼。

送走瘟神,江婳心情大好。路过糖葫芦摊,斥巨资两文钱买下,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蜜香瞬间充盈鼻腔。递给妹妹时,糖衣完完整整没有碎处,看着晶莹剔透、鲜红诱人。

江妁咬下一整颗,蜜酿的果浆从唇畔流入,转瞬在嘴里化开,甜味细密绵长。转身刚要递给姐姐吃,小手呆呆地停在半空,指着来处:

“大坏蛋,晕倒了。”

*

竹室清幽,案上烹的茶“咕嘟咕嘟”冒着泡。裴玄卿睁开双眼,素白帐幔下,江婳板着脸,发髻上的白玉簪不知所踪。

见他醒来,江婳握紧拳头,含泪哭诉:“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穷的大官,浑身一两银子都凑不出来,我当了簪子才付得起两日房钱。”

那令牌倒是看着值钱,可拿出去,相当于亮明身份等人上门砍呢。

在医馆时,他瞥见过梳妆台,可见江婳朴素,这簪子兴许是她唯一的首饰。他自知理亏,刚要开口道歉,她便冷着脸说:“你一没中毒,二无疾病,怎可能莫名晕倒。你是不是……”

被窝下,裴玄卿悄悄攥紧床单:糟糕,还是瞒不过大夫!

“是不是饿极了,气血不足?”

“啊?”裴玄卿怔了半刻,眯上眼,佯装头昏脑胀:“兴许是,已经害江大夫赔了身家,哪里好意思再开口。”

“嗬,那你倒是等我走远了再晕呐。”江婳苦笑着拍拍干瘪的钱袋,双肩耷拉下来:“裴大人,你要是有良心,回京后记得差人送些钱财到医馆。”

装病也不能让她多留一会儿,裴玄卿心里窝起莫名其妙的火:“别逼我硬绑。”

江婳一头雾水:“可你现在自身难保耶,我去窗口喊一嗓子,你就完啦!”

裴玄卿:“……”

他斜倚在靠枕上,笑得狡黠:“若我被捕,一定供出你什么都知道。届时,且看你们姐妹俩能不能逃得过。”

这下她更匪夷所思了,发脾气地拍了下桌子,严肃地说:“我救了你,还帮你逃出城,你怎么恩将仇报?”

裴玄卿薄唇弯起,小娘子虽有一腔热忱、又善良,却到底过于稚嫩了。

“你以德报怨,我恩将仇报,刚好互补。”

江婳被噎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互补是这么个互补法吗?这人……这人偏执不讲道理的!

也并非完全不讲,而是有自己的一套歪理。说不过,还甩不脱。

罢了罢了……不就是掩护他回京么,大不了,届时向他多要些银子,再回来便是。

只是,一想到要回去,江婳额侧青筋就突突直跳,那些久远的记忆汹涌席卷。每每到爹娘祭日,江伯盈泪痛斥:“老天爷,周贼何德何能坐上院首之位,郎兄夫妇却含恨九泉啊!”

两年前,全国多处旱灾,饿殍遍野起了疫病。周世仁在太医院埋头苦熬,终于写出《疫病杂症论》。按此书施行救治和管理,效率远胜史上任意一次瘟疫。

而只有江婳知道,周世仁所拥有的一切,半数靠坑害她的爹娘,半数靠剽窃她的心血。

芳华县毗邻南楚。边界起了瘟疫,她偷偷出境亲入疫区,连累自己都病倒过,终于配出治瘟疫的药。只是每个人体质不同,需得把脉,才能清楚该增添或替换哪味药材。

那时有一位旅人通医理,以帮忙为由,研读过她写的手记。后来,连芳华县都立起了石像,看着底座上的“周世仁”三字,她才知道,自己亲手帮杀父杀母的仇人坐上院首之位。

依皇命,《疫病杂症论》须为天下医者熟读。江婳捧着那本书,几乎泣出血泪。

自己宵衣旰食写出的手记,她何须熟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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