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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王爷的掌心娇(66)

作者: 挽墨书卿 阅读记录

她带着大大的兜帽,低头疾行。饶是见了好几次尸身、心理强大如她,也受不了壁上挂着的刑具。

都说监察司地牢是比刑部和大理寺恐怖上百倍的存在,她想象不出,裴玄卿是从怎样的炼狱里爬出来,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大夫,就是里面了。此人是凶犯,若有异动,您呼救便好。”

江婳颔首谢过,侧身从这半扇极窄的木门走近。“哐当”一声,背后重重落了锁,她才脱下衣帽,唤了声:“魏然,这几日过得如何?”

他原先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这会儿听见最恼恨的声音,猛地回过身。盛怒下,眼眶瞪得几欲眦裂,怒吼着便要冲上来杀了她。

才跑半步远,锁链长度便拉到极限。他只能被钉在墙角,像只野狗一样,带着浑身的束缚、无力地咆哮。

江婳食指比在唇前,轻轻“嘘”了下,柔声道:“岳一鸣,我是来救你的。”

听见“岳一鸣”三个字时,锒铛声戛然而止。在魏然脸上,浮现出一幕恍若隔世的幻觉。

太久没有人如此称呼他,久到他连自己都忘了。

短暂错愕后,魏然又冷笑道:“知道我的身世又如何?反正五条人命,也够我死上好几回,不差流放私逃之罪这一个名头。”

如此,她便是猜对了。

江婳静默地立在那里,看着他表情变换,从猖狂到索然无味,恹恹地问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或许,是真心喜爱过小莲的吧。”

她从广袖中拿出一枚打有三连环印记的铜锁,递到魏然面前。他倏地后仰到墙上,不敢相信。

自从将小莲列为火之祭品,为了防止东窗事发,他在提出断了的那日,夺过这锁,扔进了城隍庙后头的万烨池。任她怎么啼哭,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隆冬腊月,难不成那丫头不要命,竟跳下池子,把锁捞了上来……

江婳摩梭着索面,三连环中的两环里,分别刻的“然”和“莲”字,已不太识得清。想必是小莲常拿出来睹物思人,这才使得刻字模糊。

佩儿清理遗物要烧给小莲时,她也送了送,意外发现这锁,便悄悄留下来,着暗卫去查。

“整个中州,男女多以鸳鸯结、同心玉来表达情意。取三连环、留一环用来刻孩儿名字,寓意希望一家和乐的,只有汝州。”

魏然喉结滚动,呼吸越来越急促。牢房内处处都赃,江婳没地儿坐,便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

“汝州阶层意识极其严苛,奴籍绝无可能念书。便是在书塾外偷学,被人逮到也是往死里打。仆役司是不会供你识字的,可你的文识,远远超出平头百姓,才会被魏府选走。所以我猜,你曾是官家子弟。”

离真相越近,那些抄家的回忆就逼得魏然越痛苦。他的父亲犯事被斩首,家眷与孩童流放边境修筑城墙。

是娘牺牲了自己,给他争取到逃的机会。才能混进饥荒难民的队伍中,来到盛京。在仆役司卖身为奴,换口饭吃。

近十年来,汝州大大小小的官,只有一个岳家遭难。据刑部记载,其妻儿于流放路上逃窜跌下崖。官差只找到妻子的遗体,而岳一鸣的尸身则不知所踪。

“虽然你时刻提醒自己,不再讲汝州话,也不喜从前的吃食,可面对小莲,到底还是生了与她天长地久的心思……焉知是不是天也为她所打动,叫她捞起这枚三环锁,今日才能坐实你的身份。”

她从腰间袋中拿出一枚小药瓶,魏然眯起眼,轻嗤道:“怎么,杀人罪不够判斩刑?就因为我是逃犯,特来处死我。江大夫,你不觉得很多余吗?”

“我说过,我是来救你的。”江婳把那张带在身上近七年的告示展开,放在他眼前:“你是识字的,自己看看。”

毒害太后、全家斩首,其女在狱中得了鼠疫暴毙……魏然皱起眉:“关我何事?”

江婳摘下帽子,嫣然一笑,将告示放在自己脸侧,笑出了泪花:“你看,我和朗院首夫妇,相不相像?”

魏然身子猛地一颤。

她是举世闻名的神医,郎院首亦然。

算年龄,若那个女孩还活着,也该是同江婳一般大。

“可你……”

“可我该是染病而死,尸身被扔到乱葬岗,被乌鸦野狗啃食,对不对?”江婳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

“这是假死药,我爹爹的毕生心血所制。除了我们一家,世上无人知晓有此奇药,即便南楚。我救你,是因为咱们同病相怜,不该再互相搏杀。你是必死之人,我若不是真心想救你,有什么必要来虚与委蛇?”

魏然受惯了苦楚和虐待,直到跟了魏平,才活得像个人样。可临了之际,突然有个人对他伸出援手,这是他不敢想、不敢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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