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魅王毒后(169)+番外

太医们当然想不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会是司空流敬献的长寿丹,毕竟,他们都没吃过,只知长寿丹乃大补之物,皇帝最近吃的略多,加上中了一次风,应适当减少些用量。

承蒙皇帝抬爱,宁玥荣幸地被请入了内殿。

太医们离开后,宁玥斟酌着道出了心底的想法:“皇上,恕我直言,您这病,只怕是过量服食长寿丹引起的。我曾听他老人家说过,长寿丹虽好,但药效太猛,平时吃都不可以直接吞服,得先让禽类服食,再吃禽类的肉,如此,方才受用。”

皇帝摸着冰凉的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是朕太急于求成了,想把身子调理好,便多食了些,中常侍也劝过朕的,朕一开始听了,后面,偷偷地加大了一次剂量,见没出现任何异状,胆子便越发大了。”

司空朔劝皇帝?只怕是时时刻刻提醒皇帝长寿丹能延年益寿才对。这就是司空朔的本事,明明在诱惑你去死,你还觉得他是真心为你考虑。

宁玥没向皇帝告状司空朔命人下药的事,因为谨慎如司空朔,一定早在那个老太监去找他治病时,就把证据毁得一点不剩了。

她起先,以为司空朔离开凉亭,是为了避嫌,万一皇帝出了什么事,全都怪罪不到他头上。

而今一想,除了避嫌之外,还能让老太监借着寻找他的名义,将手中残留的寒食散给处理干净。

真是算计得天衣无缝啊!

她是这场算计里唯一的变数,司空朔可能因为马谨严、蔺川、贾老爷以及宁溪偷盗小樱未遂的事,觉得她有几分小聪明,但绝对没聪明到能识破他的计划。

的确,若不是重生了一回,亲眼见他施展过这些,她哪里能猜出一分端倪?

不过,这件事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知道历史的自己,在这场玩命的博弈中,似乎多出了好几分运气。

紫莲最终还是开了,开得异常漂亮,皇帝却再也没心情去观赏了,甚至,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在观赏紫莲的途中中风的,皇帝便觉着这些紫莲不吉利,吩咐人将它们给拔掉了。

这可是司空朔花重金从南疆引进的,为了栽活它,司空朔花了整整三年的心血,如今,就这么给拔了。

先是功劳被抢,再是心血被毁,宁玥不用想也知道,司空朔一定气得肝都痛了。

寂静如雪的大殿,幽暗得没有一丝光亮,司空朔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摘去了面具的容颜隐在暗处,那双犀利的眸,却隐隐闪动着冰寒的光。

这还是老太监第一次从主公的身上,感受到如此暴戾的气息,可见今天的事,着实把主公惹毛了。老太监跪在地上,歉疚地说道:“都是奴才太慢了!奴才脚程再快些,便不会让马宁玥捷足先登了!”

司空低沉的嗓音,在沉寂片刻后,幽幽地响起:“不怪你,她根本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老太监微微愣了一下,抬眸,不确定说道,“莫非……她猜出了咱们会算计皇帝中风?但……但这怎么可能呢?长时间过量服食长寿丹,再诱以寒食散,这是连司空流都不知道的法子呀!”

司空朔表情不变,十指在腿上轻轻地交握:“我没证据,只是直觉,直觉这丫头,对我似乎……有些了解。”

“这……”老太监略一迟疑,沉默了。主公对付人,从不喜欢过于复杂的阴谋,那是蠢人才会选的办法,阴谋经受的环节越多,出岔子的可能性便越大。因此,主公向来喜欢干脆利落的方式,这一次也一样。无外乎是诱惑皇帝多吃些寒食散,关键时刻,再给皇帝下个药印子,皇帝一倒,主公再从旁搭救,皇帝一定会对主公感激不尽,待主公更甚从前。偏偏,如此完美的计划,被马宁玥横插了一脚。要说马宁玥是误打误撞,确实不够可信,“可马宁玥与您私下并无交集,算上击鞠塞那次,也才碰了两次面而已,缘何……就对您了解了呢?”

“本座也很想知道。”司空朔说道,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人!”

然而就在司空朔以为事情已经糟糕到极点的时候,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淑明宫内,皇贵妃见到了从华清宫回来的宁玥,赶忙上前,握住宁玥的手道:“皇上没事了吧?”

华清宫并不是妃嫔能够进去的地方,是以,当皇帝被送入华清宫后,皇贵妃很自觉地带孙瑶止住了脚步。宁玥是第一个除了皇后与嫡出皇嗣之外,第一个出入华清宫的外人。

宁玥微微一笑道:“皇上没事了,娘娘请放心。”

皇贵妃长长地松了口气,怎么说也是临川的父皇,她不喜欢他有事。

宁玥的眸光扫了扫:“三嫂呢?”

“大概是吓坏了,我让她在厢房歇下了。”皇贵妃说道,“皇上是喝了她的茶之后出事的,她生怕皇上会迁怒于她,我说皇上不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她仍旧心有余悸。”

皇帝的气都撒在司空朔头上了,那一池子紫莲,拔得叫一个干净,应该没多余的去怪罪孙瑶了。况且,皇帝喝过的杯子,也早被她偷偷地洗过了,查不出蛛丝马迹,皇帝纵然像迁怒,也没合适的证据。

宁玥语气如常地说道:“等过一阵子,皇上的确没迁怒,三嫂应该就放心了。”

皇贵妃点点头,携着宁玥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又要下雨了,天气闷热得很,皇贵妃吩咐佟女官在室内置了两盆冰块,方才凉快了些。

“你随我来,我有东西送你。”皇贵妃将宁玥带进了书房。

皇贵妃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书房也拾掇得清新雅致,书桌上摆放着厚厚一沓字帖,可见不曾疏于书法;书架上的书很多,但大多是文史一类,略显枯燥;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是娘娘您自己画的吗?”宁玥好奇地问。

皇贵妃笑了笑,拉开抽屉:“我的画画得不好,都是你舅舅画的。”

舅舅?这么说,是郭况了。

宁玥又想到了水榭楼阁里的那副美人图,不知是不是也出自郭况之手。

若是,郭况又为何会画玄胤的娘亲?

宁玥的眸光落在了一副插在瓶子里的卷轴上:“我能看看吗?”

皇贵妃随口道:“看吧。”

宁玥打开卷轴,发现就是水榭楼阁里的那幅画,不过细看了两眼,又察觉到姿势不太对,水榭楼阁里的是站在河边,这个是站在桥上,都是背影,戴着青色幕篱,露出一只白得仿佛没有温度的手。

“这是谁呀?”宁玥明知故问。

皇贵妃转过身,看见宁玥打开的卷轴,眸光稍稍滞了一下,讪笑道:“哦,一位故人。”说着,不着痕迹地将卷轴收了起来。

但宁玥注意到了它落款处的印鉴,郭况印。

宁玥可以确定,画上的人,不是白薇儿,而是玄胤的娘亲。

皇贵妃却只说她是一位故人——

故人就故人,收藏她的画像做什么?

因为是自己大哥的作品吗?

但郭况为什么会画那么多玄胤娘亲的画像呢?

无数的疑惑在宁玥的脑海中飞逝而过,很快,宁玥又记起白薇儿出事当天,郭况找皇贵妃帮她做不在场证明的事——

“舅舅真是个体贴的人,把家人看得比仕途更重要,上次多亏舅舅放水,不然,我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贵妃的面色忽而变得严肃:“你舅舅不是那种徇私枉法的人!”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严厉了,又缓缓地说道,“为官多年,他也就,破了那一次例而已。”

为了谁破例的呢?为她?还是……玄胤?

宁玥没再往下想了。

……

孙瑶休息了一个时辰,精神缓和了些,宁玥又再三向他保证,皇帝明白自己是吃长寿丹吃多了才中风的,与她泡的茶无关,她才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