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烛龙是被玄胤一个人杀死的。
“不过玄胤也受了伤,被我儿子打成重伤了,然后我给了玄胤一刀!”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掉在船舱里的人是他儿子,他认定了对方是玄胤,而玄胤似乎没办法动弹,一定是受了伤,能打伤玄胤的人除了他儿子,还能有谁呢?于是便有了上面的猜测。
马谨严似是不信:“你说……你杀了玄胤?”
“杀没杀死我不清楚,我跳进河里了。”他悻悻地说。
真是个懦夫!
马谨严浓眉紧蹙:“那你不去找你儿子,跑来找我做什么?”
儿子不见了。
他游上岸后,没发现儿子的踪迹,想着儿子应该会来找他,就在原地等啊等,谁料没等到儿子的人,反倒等来了玄胤的手下,他吓得赶紧躲进了一个牛车,然后就被带到了附近。
“他肯定在找我,可是玄胤的人也在找我,我……我不能干等着!”他巴巴儿地望向马谨严。
马谨严的脑海里飞快地做起了计量,烛龙已死,得罪耿家是板上钉钉了,他会努力去挽回,可在挽回之前,他必须得先稳住西凉的局势,有司空铭在手,怎么说都是有一张不错的底牌。
“你先跟我回宫。”马谨严以选糕点为由,把德庆公主支开,让司空铭藏进了夹层中。
烛龙死了,尽管凶手不是他,可耿家或多或少会迁怒于他,在耿家得到消息之前,他得想法子将功赎罪!
当晚,马谨严求见了皇帝。
皇帝还在恼怒烛龙爬他龙床的事儿,连带着对恭王也不待见,说自己没空。
马谨严对多公公道:“有劳多公公告诉皇上,这件事,与玄家和司空家有关。”
多公公禀报了皇帝,皇帝想了想:“宣。”
马谨严入内,给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哼!”皇帝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女儿真心喜欢他,自己恐怕要把他给打出去!
马谨严维持着面上的谦逊,拱手道:“皇上,烛龙死了。”
“那家伙终于死了!死得好!谁杀的?朕重重有赏!”
“回皇上,是玄胤。”马谨严轻声说。
“那小子啊。”皇帝又不是那么开心了,小废物摇身一变,成了大魔王,越是立功,越是让人心慌。
马谨严将皇帝的神色尽收眼底,明白皇帝如今十分地忌惮玄胤,趁热打铁道:“皇上,臣曾无意中听到了一些……秘闻。”
“什么秘闻?”皇帝漫不经心地问。
马谨严看着皇帝,小心翼翼道:“玄胤不是郭玉亲生的。”
“这个朕知道!中山王有个小妾,挺疼爱了一阵子。”皇帝兴趣锐减,打了个呵欠。
马谨严轻声道:“那个小妾死了。”
皇帝不耐烦地道:“她死不死关朕什么事?恭王,你要是想与朕说玄家的后宅,朕没功夫听!”
“皇上,您可知她是谁?”
“谁?”
马谨严本想说穿兰贞的皇室身份,好告中山王与南疆皇室密谋造反,可转念一想,兰贞与司空铭也有一段,还生了个权倾朝野的司空朔,真揭穿开来,司空家也讨不到好。到时候,司空家与玄家联起手来,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念头闪过,他笑了笑,道:“他是司空家主的爱妾。”
“什么?”皇帝的瞌睡醒了大半。
马谨严道:“我也是半路遇到司空家主,他向我哭诉,我才知其中有这么多的内幕,皇上不若召见他一番吧。”
皇帝召见了司空铭。
司空铭还是那副狼狈的打扮,一进门,便扑在了皇帝脚边,泫然道:“皇上——您要为臣做主啊——”
“起来,好生说!”皇帝抽回了被他抱住的脚,靴子都弄脏了,真可恶。
司空铭瞄了马谨严一眼,马谨严悄悄点头,司空铭哭道:“玄胤要杀我——”
皇帝知道司空家与玄家不对付,明里暗里,没少给对方使绊子,但说到玄胤杀司空铭,皇帝还是有些不信。
司空铭道:“皇上,您相信我,玄胤杀了我好几天了!”
皇帝冷笑:“他为何要杀你?”
“因为……因为……”司空铭低下头,“因为他发现他娘跟我的一段过往了,心中嫉妒,污蔑我羞辱了他娘亲,要杀了我一泄心头之恨!”
皇帝眯了眯眼:“你还真跟老玄的女人有过一腿儿?”
“皇上!臣像是那种掳人之妻的小人吗?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臣还是明白的!臣与兰贞相识时,中山王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呢!我们两情相悦,度过了一段美好而难忘的时光,只因我早有结发妻子,无法许她正妻位份,她才忍痛与我诀别。”
随是马谨严写给他的台词,可背起来十分顺畅,大概私心里,他不止一次地做过类似的幻想吧。
“老玄知道这事儿吗?”皇帝有些八卦了。
“他不知道,我与兰贞约定好了,为了她的未来,隐瞒她与我这段过往。”司空铭情真意切地说。
皇帝嘴角抽搐,兰贞是个什么猪脑子的女人,居然会看上司空铭这种混球?除了长得俊秀儒雅,浑身一无是处。
“咳!”皇帝清了清嗓子,“那玄胤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他怎么就知道了。”他是真不知道!他看向马谨严,这个问题,你没教我怎么回答啊!
马谨严心中冷笑,他当然不会教他回答,怎么教?说是烛龙从中捣鬼的?那样,岂不是容易把兰贞的公主身份扯出来?还不到扯出它的时候。
马谨严给司空铭使了个眼色。
司空铭会意,哽咽道:“皇上,玄胤追杀我,弄得我无处可逃,您要替我做主啊!”
皇帝冷声道:“真是糊涂!你好歹是朝廷大员,他是想犯谋逆罪不成?来人!把玄胤给朕抓来!”
抓,足见皇帝心中的震怒。
顿了顿,又说道:“还有司空爱卿,让他也入宫一趟。”明显是宠溺的语气。
……
棠梨院,卧房
宁玥和容麟大眼瞪小眼,容卿与玄胤坐在一旁,看两个小家伙几乎要瞪成斗鸡眼。
容麟托着腮帮子,望了望床上昏迷不醒的司空朔:“唉。”
宁玥:“唉。”
蔺兰芝:“唉。”
马援:“唉。”
容卿扶额:“别唉了,皇帝要召见司空朔和小胤。”
“是召见司空朔,抓玄胤!”容麟纠正道:“你们皇帝,想弄死玄胤呢!”
宁玥鼓了鼓腮帮子:“弄死玄胤就算了,要是让他知道,司空朔快不行了,他恐怕要铲除一整个玄家。”
“还有马家。”马援补充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容卿看向了玄胤。
宁玥很快也看向了玄胤。
随后,一屋子,唰的一下,全都把目光落在了玄胤身上。
玄胤被弄得心里发毛,蹙眉道:“看我做什么?”
宁玥坏坏一笑:“要是皇上发现,快要不行的是你,活蹦乱跳的是司空朔,应该……就会消气了吧?”
玄胤咬牙:“马、宁、玥!”
……
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驶来,同时停在了宫门口。
一紫一白两道身影,分别从各自的马车内走出。
紫衣的是一名男子,身形健硕、气宇轩昂,腰部以重紫玉带束紧,越发显得身形修长,散发出一股禁欲的气息。他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眸光深邃如泊,唇色极艳,艳若桃李。
宁玥几乎被闪瞎了眼睛,男人这副打扮,真是该死的诱惑,好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哟,这不是郡王妃么?这么巧。”他轻轻地笑着,连神态和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唯一不同的是声音,司空朔的声音极富磁性,像阳光下的琴弦,拨弄出的声音,好听到能让人耳朵怀孕。而玄胤的,太过低沉冰冷,也好听,却让人胆寒。好在压一压,也没太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