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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毒后(632)+番外

陛下准了他的请求。

大街上,不少店铺歇业以示哀痛,即便敞开的,也全都换上了素白的眼色。

冬梅挑开车窗帘,望了望白茫茫的一片,叹道:“陛下的女人那么多,死一个就要全城哀悼,那老百姓还过不过日子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祖制如此。”宁玥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好歹她也是皇后,尽管被囚禁水牢多年,但死后,是不是也举国哀悼了一番?

冬梅拍了拍宁玥的肩膀:“小姐你看,那边有个人被抓了,就因为他卖了红花。”

宁玥看不到。

冬梅又拍了拍她:“小姐您别不信呐,是真的!哎哟,吵起来了!那个人顶撞了官兵,啊!官兵把他打了!呀!他老婆孩子跑出来了!不好,他老婆也被抓了!”

不远处,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声。

宁玥的心,没来由的一揪:“怎么回事?”

冬梅气呼呼地说道:“那群官兵,太不要脸了!官兵是干嘛的呀?不是抓坏蛋的吗?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

“到底怎么了?”宁玥加重了语气。

冬梅解释道:“就是那个小贩,他卖了红花,官兵要抓他去坐牢,他不干,说又不是国丧,他没触犯律法,官兵强行抓他,他妻子想去救他,被那群官兵给按在了地上,衣裳都扯烂了,白花花的身子也让官兵和路人给看了,孩子好像吓坏了,哭得特别厉害。”

“他们人呢?”喧哗声变小了。

冬梅道:“走了。”

宁玥柳眉一蹙:“走了?那孩子呢?”

“没人管,就在大街上哭呢。”

宁玥怒气填胸,天子脚下,光天化日,居然有这种官差?当即怒道:“哪个衙门的?把他们给我叫来!”

“是!”

冬梅跳下了马车,快步跑上前,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站住!”

官差头头儿瞄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你才是狗!你一衙门全都是狗!”

“你……”

他正要发怒,冬梅亮出了东宫令牌,他一阵心惊肉跳!

冬梅冷声道:“长孙妃娘娘叫你,还不快滚过来?!”

“是……是……”他战战兢兢地跟随冬梅来到了马车前,福低了身子,说道:“属、属下叩见……长孙妃娘娘。”

此时那哭泣的孩童已经被车夫给抱起来了,车夫给了他一块麦芽糖,他捧着糖,一抽一抽地哭:“娘……娘……”

宁玥威严的话音自车帘后响起:“你是哪个府衙的?”

官差头头儿颤声道:“回长孙妃娘娘的话,奴才是……京兆府的。”

冬梅凑近宁玥耳畔,低低地道:“小姐,京兆府的府尹好像是严惠妃与三皇子的部下,您看……”是不是通融通融?

宁玥神色冷淡地道:“盛京的京兆府,原来是这么办事的,比土匪还不如!”

官差头头儿吓得跪在了地上:“娘娘息怒!小的……也是奉命执法,顺妃娘娘薨逝,举国哀痛,大家都在悼念娘娘,他却当街卖红花,这分明……是没把皇室的威仪放在眼里!”

这些,都是上赶着拍马屁,做表面功夫而已,那小贩说的没错,又不是国丧,上头也没下达必须为顺妃哀悼的命令,大家这么做,多半是表达对皇室的敬意。

这几年,盛京被治理得风调雨顺,若是不抓几个犯人、不查几起案件,显示不出京兆府的必要地位,宁玥明白这种**主义,却没当众反驳他的借口,而是道:“你抓人就抓人,绑他妻子做什么?”

官差头头儿道:“娘娘,她殴打官差,妨碍官差执行公务,这也是一桩罪呀!”

“殴打?”宁玥被气笑了,从律法上来说,好像官差做的没错,但这世道,从来不是单靠律法便能海晏河清、天下生平的,偶尔也得讲个情字。丈夫被抓,她心中难过也是情理之中,一个大男人,竟跟一个弱女子计较这等小情绪,实在是让人唾弃。

周围的百姓,全都朝官差投去了愤恨的目光。

宁玥不紧不慢地说道:“男人的心胸要开阔些,别跟女人一般见识,官爷您说呢?”

官差头头儿连连点头。

“还有,你们的职责是除暴安良,何为安良你明白吗?退一万步说,他们夫妻都罪有应得,这三岁稚童却是无辜的,你们抓走他父母,把他丢在大街上不管,若他被车撞到、被人踩到、被贩子拐走了卖掉,这责任,是算你,还是算谁的?”

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

官差头头儿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的……小的也是……一时糊涂……请娘娘恕罪。”

宁玥道:“那个女人也是一时糊涂,你恕她的罪了吗?”

“长孙妃娘娘……”官差头头儿的冷汗流进了衣领。

宁玥淡道:“冬梅,回头记得禀报长孙殿下,把这些在良民身上泄愤的官差一个不留地赶了!”

冬梅解气一笑:“是,娘娘!”

那对夫妻终究是被带入了衙门,怎么处置,由京兆府秉公办理,那个孩子暂时寄养在邻居的家中。

……

出了口恶气,宁玥心情好了许多。若在以往,她大概不会干涉这些事,可自从怀孕后,她整颗心都好像变得异常柔软。听到孩童的哭声,会跟着难过;看到女人被欺负,会感同身受……

冬梅递过一块桂花糕:“给,小姐。”

宁玥探出手,摸了半天,没摸到。

冬梅心一惊:“小姐,你……你怎么了?”

宁玥不甚在意地牵了牵唇角:“没怎么,就是看不见了。”

冬梅惊得糕点都掉在了地上:“看……看不见……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这样啊?刚才不都还好好儿的吗?等等,不对。”

她想到了早上拉窗帘的事儿,“您……您早上就……就……”

宁玥自己摸到了桌子,又摸着食盒,拿出一块糕点,轻轻地吃了起来:“别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失明吗?又不是死了,我也不穷,请得起服侍的人,下半辈子,照样过得悠闲自在。”

冬梅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姐失明了,她居然不知道!

她真是个笨蛋!

“您……您什么时候……看不见的……怎么……不告诉我啊?”她泣不成声。

宁玥嗳了一声:“我都没哭呢,你瞎哭什么?”放下糕点,摸上冬梅的脸蛋,“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多活一天赚一天,就算看不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那是你的眼睛啊!你要是看不见了,以后小少爷生出来……你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宁玥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冬梅道:“不行!我得去告诉姑爷!告诉大少爷!”

“不许去!”宁玥去抓她,去抓空了,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磕肿了额头。

“小姐!”冬梅忙扶了她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宁玥抓住了她的手腕:“别告诉他们。”

冬梅哽咽道:“为什么?”

宁玥静静对说道:“这是金蝴蝶的后遗症,是耿妍的计,我不想成为耿妍要挟他们的把柄。”

冬梅想到了早上姑爷示意她拉窗帘的眼神,心道:恐怕姑爷和大少爷已经知道了……但这个猜测,她没告诉宁玥。

在街上买了些婴孩的用品之后,宁玥与冬梅打道回府,马车行驶得十分缓慢平稳,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就在马车即将驶过一个小胡同时,小胡同里突然冲出了另一辆马车,速度之快,顷刻间撞撞上了他们的烈马!

烈马一阵躁动,车厢都抖了三抖。

冬梅忙用身子护住宁玥,脑袋却磕到门板上,起了个大包。

宁玥冷声道:“怎么回事?”

车夫朝对方嚷道:“你怎么驾车的?长没长眼睛?没看这条路是大路吗?你出来的时候不晓得慢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