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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毒后(653)+番外

宁玥摸着栏杆,走着盲道,来到了玄胤面前:“是在说我的事吧?是不是明天的做法有风险?”

玄胤一贯爱她的聪慧,这一刻,却宁玥她与寻常女儿家一般,莫慧莫殇。玄胤语气轻快地说道:“这种事能有什么风险?当初给你纹身的时候,你都没事,如今就相当于把纹身洗掉,可能会疼,忍忍就过去了。”

若是告诉她,孩子可能保不住,她一定会连夜跑掉。

宁玥不疑有他,笑了笑,说道:“我不怕疼。”

玄胤看得一阵心疼,又怕她察觉出异样,忍住了没上前抱她。

宁玥摸到了他的手:“对了,我都四个月了,是不是可以宣布怀孕的消息了?对外,就说怀了五个月?”

“这个先不急,我先打点一下,南疆这边没西凉那边好糊弄,彤史那些,会有专门的内侍查探,你又是皇长孙正妃,更是不容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主要是,这孩子不一定保得住,万一刚刚宣布有孕,紧接着流产……终归不好。

宁玥不清楚玄胤的小九九,却也明白他考虑的问题十分现实,原先没想过会恢复南疆皇室的身份,想着回西凉生孩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玄胤又不是中山王府的世子,谁管他孩子是不是来路不明?加上中山王与玄家兄弟本身就十分疼爱玄胤,不会为了一个月份蹊跷的孩子闹得家庭不睦,必要时,大不了把真相告诉他们,他们是知晓烛龙与司空朔交战的事的,一定会相信玄胤与司空朔调换了身份。

南疆这边的情况略微复杂一些,撇开知晓真相的南疆王不谈,后宫上上下下,盘根错节,延伸到朝堂,各种利益交织,玄胤作为利益的核心,如箭靶子一般,接受着众人的考验与射击。不知多少人盼着把玄胤拉下马,玄胤不能有污点,娶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女人,无疑是他最大的污点;就算那些保他上马的人,也未必不会把它促成一个污点。他们都不喜爱她这个西凉的低门之女,弄死了她,他们的女儿才有了竞争后位的机会。怎么想,都觉得这孩子不那么容易得到认可。

宁玥笑笑:“那就……先瞒着吧。”

“成大事者不惜小费,皇权路,本就是一路枯骨,牺牲的除了敌人,也有自己人,有时,甚至是自己的手足、自己的骨肉。”门外,司空朔看向容卿,“玄胤想要稳坐帝位,最正确的选择,是杀了这个孩子。”

容卿薄唇紧抿:“若这孩子是挨不住巫术死掉的,我无话可说,若是被玄胤杀死的,我会杀了玄胤!”

司空朔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卧房。

翌日,夫人将宁玥带到炼丹房,开始为宁玥清除体内的巫术。

夫人给宁玥闻了一点甜腻的香气,宁玥陷入了昏睡。

救治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所有人都站在廊下,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九月夜,风凉湿润,云高月明,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海棠香气,混合着竹香,在暗夜幽幽地撩动人心。众人的额角,全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等一场大雨落下,才惊觉方才的闷热不是自己的错觉。

风雨飘摇的夜,雷鸣电闪,忽明忽暗,一时间可亮若白昼,可观尽淤泥中的花藻,也可看透众人眼中的复杂;一时间,暗如炼狱,黑压压一片,不知人影还是鬼影。

破晓时分,雨势将歇,浣洗过的碧空清明而晴朗,晨曦从云海中冒出头角,整个大地,光芒万丈。

嘎吱——

门被打开了。

夫人一脸疲倦地走出来,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俨然是透支到了极点。

容麟瘪瘪嘴儿,扶住她胳膊。

夫人虚弱一笑,也没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与他斗嘴:“好了,你们进去看她吧。”

玄胤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了?”

夫人苍白着脸笑道:“她挺好,中途醒了一次,我问她疼不疼,她说疼,但没哭。”

玄胤一个箭步迈了进去,看着平躺在床上,发丝凌乱、面色惨白的宁玥,眸中再难掩热意,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都清除干净了吗?孩子如何?”容卿问。

夫人道:“清除了绝大部分,还有一些需要自我消亡,这个基本没多少问题,短则三日,长则七日,她背后的金蝴蝶便会完全消失了。”

“现在还没消失?”容卿不放心地问。

“现在已经只有一个很淡的印子了,消完就会彻底痊愈的。”

“孩子呢?”容卿追问。

“扛住了,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夫人看向了容麟,“跟你一样。”

这还是夫人第一次表扬容麟,容麟哼着红了脸。

宁玥是第三天的下午醒来的,醒来还不能立马感知到眼睛的变化,但玄胤一直有观察宁玥后背的金蝴蝶,的确是一日淡过一日,到九月二十号这天,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九月二十一号,宁玥从午睡中醒来,突然感知到了一丝不太明亮的光线。

又过三日,宁玥勉强能看出人影。

那之后,眼睛一日日地好了起来,虽是恢复极慢,但已然在朝乐观的方向发展。

九月三十号晚,小宝宝第一次让宁玥感受到他的胎动。

宁玥兴奋了一整夜。

这边,宁玥开始了专心养病养胎的日子,那边,确定宁玥已经走出阴霾后,玄胤返回了朝堂,宫里一大堆琐事自不必说,太子妃宽厚仁慈,以德服人,但架不住他离开太久,前段日子的示威渐渐过了药效,又有一些宵小之辈,跳出来刁难太子妃。

什么您要的墨水已经用完了,供货的下个月才到,您要不换一种墨?

什么我们御膳房只管下单子,采买是内务府的事儿,如今缺少食材,做不出陛下与娘娘们的珍惜佳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还有什么我们内务府倒是去采买了,可惜御账房的款项没拨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些别的,要不您先把预算给我们结了?

若是找到御账房,御账房又自有一番说辞。

机构多,原是想分工明细,但也带来一些办事不够通畅的弊端,还能相互推来推去。

六宫急需整顿。

但朝堂那边的事儿不少于后宫,尤其后宫的钉子好拔,六部中耿妍和耿家的余党就没那么容易清除了。

“西部今年遭遇了大旱,佃农们颗粒无收,不少草原荒芜,牧民的牛羊也饥渴而死,损失惨重,税收也是一拖再拖,还望长孙殿下想办法,从国库中拨些银子与粮食,以救万民于水火。”——户部尚书。

要说钱,玄胤是有的,离开灵蛇岛时,南疆王就提醒玄胤带了些金子以备不时之需,而今一看,很快就能派上用场,只是西部原就有自己的粮仓,平时里就怕会闹大旱,每逢谷物充足之年,都会拨不少调入西部粮仓,怎么就没听西部开仓放粮?

玄胤如今能信任的人不多,陈国公是其中一位。

陈国公向玄胤道出了真相:“倒也不是没有开仓放粮,是放过了,但光有粮食不够,水源太贵。”

玄胤看他一眼,道:“孤记得三年前,陛下大兴水利,南水西调,第一个小坝已经建成,就算不能解救所有旱灾农田,供人饮水应是不难,何来水源太贵?”

陈国公道:“殿下有所不知,那小坝已被人私自占有,想要喝水,需从他那儿购买,一些商户做起了囤积水源的生意,高价卖给百姓。”

“岂有此理!朝廷给建的坝!怎能挪为己用?谁占的坝?”

“暂时不知。”

司空朔就道:“粟者,王之本事也,人生之大务,有人之涂,治国之道也。不能给予百姓温饱的王,不是百姓想要臣服的王,西部缺水严重,早不是一日两日、一年两年的事,南疆王治国多年,四海升平,却独留了这么一个缺口,想来也是它太难填上的缘故,若是此番能将西部旱事彻底解决,必能成为你震慑朝堂的一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