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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毒后(671)+番外

走出金銮殿,陈国公心情极好,碰到耿青云,笑着打了声招呼:“耿老弟这么着急回家是要去给你那拜把兄弟烧纸吗?想想也是,好歹你们兄弟一场,你最困难的时候他不遗余力地帮扶过你,然而当他落难,你似乎并未投桃报李,为免他九泉之下无法安息,你还是给他多烧点纸钱聊表心意吧!”

耿青云被气得够呛,上马车后,一名侍从递给他一份名单,他眸光一动,说道:“计划有变。”

……

今年热得快,冷得也急,刚进入八月,打了一场秋雷,下了一阵秋雨,竟渐渐地生出了不菲的凉意。宁玥吩咐尚宫局给玄胤赶制了一件狐狸毛薄氅,肩膀加厚,便于他夜间批阅奏章不被冻着;给孩子们也做了,孩子们长得快,去年的衣裳还没穿上两轮又给换了新的;太后那边自然也少不得。一番忙碌下来,日子到过得快了。

十月,天气莫名阴冷。

宁玥照例让冬梅给皇甫澈送了羹汤,皇甫澈基本不喝。

这一日,皇甫澈坐在上书房,陈太傅每日讲习一个时辰,让他自习半个时辰,自习的时候,陈太傅偶尔会被玄胤叫到御书房探讨公务。皇甫澈从不会放纵自己偷懒,但最近,他时常这么干。

陈太傅又被玄胤叫走了。

皇甫澈站起身,借口如厕,从恭房拐角处一转,溜出了上书房。

他自幼长在皇宫,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分外熟悉,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寝宫,牌匾上写着裕芳斋。

裕芳斋是玄胤登基后,赐给许贵人的寝殿,用来置放许贵人的遗物,这里留守的宫人不多,一般也疏于打理,他来了好几次,他们都在后院吃酒没有发现。但最近,裕芳斋来了一位新的太监。

太监名叫小豆子,人如其名,长得圆乎乎的,脑袋、脸蛋、眼睛、长大的嘴巴,都圆得十分可爱,但眼神并不糊涂,是个精明的。

小豆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活力充沛的时候,面色非常红润。

“殿下,殿下!”小豆子瞧瞧地朝皇甫澈招了招手。

皇甫澈走过去。

小豆子一把拉住小豆子的手,将他拉进了厢房,并关上门,说道:“殿下没被发现吧?”

皇甫澈摇头。

小豆子嘿嘿一笑:“奴才前些日子得了漂亮蛐蛐儿,正想找机会献给殿下呢,可巧殿下就来了,要看看吧?”

皇甫澈点头。

小豆子拿出两个竹筒和一个大碗,将竹筒里的蛐蛐儿倒在了碗中,细看,两只蟋蟀没多大不同,只一个的爪子是红色,一个的爪子是黑色罢了,想来是以颜料涂过的。

小豆子指着红爪子蛐蛐儿道:“这只叫大将军,是奴才跟人拼了五十回合才拼来的,另一只叫小王爷,是别人送的,殿下要哪个?”

皇甫澈指了指红爪子蟋蟀。

小豆子就笑道:“行,那小王爷是奴才的,看今天谁能斗赢,听人说,小王爷还没输过呢。”

语毕,他用签子拨了拨碗里的蛐蛐儿,大将军和小王爷斗了起来,小豆子玩得很欢,一会儿压低音量欢呼、一会儿扶额垂头丧气。

皇甫澈自始至终很平静,大将军赢了,他还是很平静。

小豆子收好蛐蛐儿,笑着问他道:“殿下该回去了吧,再晚一点要被太傅发现了。”

皇甫澈没动,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认识许贵人吗?”

“见过。”小豆子说。

皇甫澈眸光动了动:“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吗?坏吗?”

小豆子挠头,思考着说道:“嗯……怎么说比较好呢?奴才那会子还小,跟在东宫掌事太监底下跑腿儿,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不过我听他们讲,许贵人是个心地极为善良的,殿下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皇甫澈道:“就问问。”

小豆子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又关上门,插上门闩道:“我要是殿下,就不会多问许贵人的事。”

皇甫澈定定地看向他:“为什么?”

小豆子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皇后娘娘会不高兴的。”

“许贵人不是死了吗?母后为何还要不高兴?”皇甫澈小大人一般地问道。

小豆子啧了一声:“殿下还小,不懂那些娘娘们的心思。”

“那你跟孤说,孤就能懂了。”

“这……”小豆子讪讪一笑,“奴才可不管在你跟前儿乱嚼舌根子。”

皇甫澈平静地威胁道:“你已经哄着孤出来斗蛐蛐儿了,孤只用把这事告诉父皇,你小命就不保了。”

小豆子扑通跪在地上:“殿下饶命!”

皇甫澈静静地说道:“那你和我说说许贵人的事。”

小豆子委屈地瘪了瘪嘴儿:“殿下若实在要听,小豆子就告诉您,但您得答应小豆子,不许让人知道是小豆子说的。”

“好。”到底是个孩子,比大人好说话。

小豆子摸着脖子,悻悻地说了:“殿下想知道许贵人的什么事儿?”

“什么都可以,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孤。”皇甫澈的表情很淡,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执着。

小豆子道:“其实,奴才知道的也不多,奴才刚入宫那会儿,许贵人便来了,奴才只是个做洒扫的,被指派到许贵人的偏殿打理院子,许贵人甚少出门,一般都在房中养胎。哦,您可能还不知道,许贵人原先是没有名分的,她怀了身孕才来到南疆。您知道南疆吗?咱们这儿就叫南疆。”

许多孩子小时候并不清楚自己的国家。

皇甫澈就道:“孤是太子。”

小豆子干笑两声:“也对,您是南疆的太子,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又继续方才的话道:“奴才听宫女姐姐们说,许贵人是西凉人,与皇后娘娘同乡,嗯……同一座宅子……唉,许贵人是皇后娘家的丫鬟,听说挺受皇上疼爱的,但皇上惧内,没敢告诉皇后,一直到了许氏的肚子藏不住了,快生了,才不得不到南疆来投奔皇上。那时皇上还没登基,皇后也不是一手遮天,太后娘娘给做主,让许贵人留下了,先赐孺子位份,生下一对龙凤胎后,晋封贵人。奴才说这么多……您能听明白吗?”

才不到五岁的孩子呢。

皇甫澈目光幽幽道:“你继续。”

小豆子轻咳一声,说道:“许贵人是从西凉过来的嘛,她那会儿已经身怀六甲,不宜舟车劳顿,偏颠簸那么久,把身子给颠簸坏了,产后一直没有复原。皇后也不待见她,她刚来还没生的时候,皇后便与皇上大吵了一架,说有许贵人就没她,有她就没许贵人,还说,要许贵人过门,除非她死。太后气坏了,皇上也气坏了,与皇后闹了别扭。皇后在庄子里一住数月,过年都没回。

许贵人很伤心、很自责,认为是自己影响了皇上与皇后的关系,心中郁结,越发病得厉害。但许贵人的心底是极善良的,从不恃宠而骄,待咱们这些下人也极好,才不像皇后娘娘,始终板着一张脸,做错事,不是挨骂就是挨板子,许贵人从不骂奴才们!

那是快过年的时候吧,太后怕这个年过得不安生,特地让皇上去把皇后找回来,皇上还怄着气,不肯去,是许贵人拖着病弱的身子说服了皇上,那天张太皇太妃和刘太皇太妃都在,殿下可以去问问她们,真是许贵人劝的!

许贵人待皇后这么好,可皇后回宫之后,据说只匆匆见了她一面,自此,再与她无言,也不许她到跟前请安,再没多久,许贵人就病死了。”

“那她生的孩子呢?”皇甫澈突然问。

小豆子先是身躯一震,随后,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连磕起了响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方才都是胡说!请殿下别往心里去!奴才……奴才……奴才都是瞎编的!都是……哄殿下好玩儿的!殿下您千万不要信!殿下!殿下……”

皇甫澈走出了裕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