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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毒后(679)+番外

御书房严谨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皇甫澈敛起眉间稚色,神色恭谨地跨过了门槛,拱手一福:“儿臣叩见父皇,父皇金安。”

“嗯。”玄胤示意他平身,慢慢合上手里的折子,看向他道:“出了一趟宫,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收获?”

皇甫澈抿了抿唇。

“朕不是问私事,把你脑子里那些东西给朕抛开!一国太子,扭扭捏捏成何体统!”玄胤声线一沉,全然没了在椒房殿的温柔与慈爱,冷冰冰的,只是一个不可冒犯的帝王。

皇甫澈吞了吞口水,正色说道:“儿臣出宫,收获很大,所见所闻,皆大出意料。”

“接着说。”

“儿臣出过很多次宫,都是与父皇母后一起,虽也是微服私行,但与儿臣那日所见截然不同,以前的街道仿佛是有人粉饰了太平,每一处都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善良可亲,儿臣以为这就是我皇甫家的天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可是儿臣错了,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在母后、在儿臣与公主也看不见的地方,充满了欺压与丑陋。每个人都好似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一旦皇家的眼睛扫向别处,他们便会将那张面具摘下来。”

玄胤淡道:“那依你之见,为何会这样?”

“儿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有人在蒙蔽圣听,往大了说,父皇的眼睛被人蒙住了,这江山如何父皇也看不清了,长此以往……长此以往……”后面的话,皇甫澈有些说不下去。

玄胤一笑:“长此以往,朕就是个昏君了是不是?”

“儿臣不敢!”皇甫澈的小身子福了下去。

玄胤没收回挂在唇角的一丝淡笑:“朕每次既是微服私行,那些人又是怎样算准时机来蒙蔽朕的呢?”

“儿臣猜想,是父王身边的人泄露了父皇的踪迹,像浣洗房那些人一样,把东西卖到宫外,也或许,父皇的行踪也是从浣洗房卖出去的。”这本身一个猜测罢了,然而一经由脑海,皇甫澈便想起父皇将浣洗房所有人都处死的事情,心头一震,莫非父皇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借贩卖宫中物品的由头把那些出卖父皇行踪的小人给杀了?

皇甫澈的眼皮子跳了跳,又说道:“儿臣……儿臣和母后遇刺,是不是也有人向坏人卖了出宫的消息?”

玄胤冷笑着没有说话。

皇甫澈证实了心中猜测,捏紧手指道:“父皇,那些人是杀了,但是您身边……知道您行踪的人,还没有处决,这人以后,还会继续出卖您……”

“太子可曾听过弓箭手的故事?”玄胤话锋一转。

皇甫澈摇头:“儿臣不曾。”

“说的是两国交战,每次冲锋前,都会派弓箭手在后方射杀敌人的大军,本国有个非常厉害的弓箭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对方的弓箭手差上许多,本国的将军就问自家弓箭手,‘既然对方这么弱,你为何不一箭将他杀了?’弓箭手道:‘我若是杀了他,敌国再派一个更厉害的弓箭手来怎么办?我们损失会更惨重的’。这当然只是一个笑话,战场上不存在任何情况下替对方保存实力的可能,但在朝堂、在后宫,它就是一句至理名言。看得见的敌人比看不见的可怕,能挖出来的就不要轻易砍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次会派个什么样的人潜伏在你身边。”

“那……照这样说,浣洗房的人又为什么要处置掉?”

“因为事情已经图穷匕见的时候,你装傻什么都不做,会让对方变得更加警惕。”玄胤耐心地解释,“处置一部分敌人,一方面是给对方一个警告,另一方面是迷惑对方视线,认为我们已经找出了所谓的暗茬。”

皇甫澈的小脸上浮现起一丝钦佩:“儿臣明白了。”

玄胤看了他一眼:“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皇甫澈没动。

“怎么?还有事?”

“父皇,这次陷害母后与儿臣的……是不是他们?”

玄胤随口问:“哪个他们?”

皇甫澈犹豫了一下,道:“定国公一脉。”

玄胤翻开了一个奏折,没有回答的意思。

皇甫澈问道:“父皇……会处置定国公吗?”

“不会。”玄胤答得利落干脆。

“为何?”

“因为定国公是为数不多用户朕的肱骨大臣之一,而且比起陈太傅明面上的支持,他表面与朕做对,暗地里却帮朕压下了不少反对之声,老奸巨猾了些,却不失为朕的一颗好暗线。”

皇甫澈明亮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怒意:“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支持者,就可以忘记他对母后、对儿臣做的事吗?!”

玄胤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你还年幼,不明白朝中的文武百官,每个人都是一把锋利的刀,这刀,有时候会不小心割伤自己,但如果用得好,它能斩杀更多敌人。如果不想被刀割伤,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把刀给扔掉,因为你扔了,自有别人捡起来,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抓住刀的把柄,你指哪儿,它就砍哪儿。”

皇甫澈似懂非懂,但有一天,他明白得不得了,那就是父皇会包庇耿家的混蛋!

那么可恶的混蛋,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放过?!

就因为他是一把好刀?!

……

翌日,皇甫澈乖乖地去了上书房,乖乖地上了课,自习课时,他主动向陈太傅提议,想到内学堂与妹妹一块学习,皇甫澈聪颖,多学半个时辰少学半个时辰无伤大雅,何况又是陪伴小公主,陈太傅慷慨地应允了。

这是皇甫澈第一次来内学堂,小小年纪,却已具备一国太子的威仪,又生得俊逸非凡,一进门,引来小仕女的一阵尖叫。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径自走到妹妹身边坐了下来。

那些炙热的眸光,也唰唰唰唰地射了过来!

皇甫倾与有荣焉地抱住了太子的胳膊,软软糯糯地说道:“皇兄怎么来啦?”

“来看看你。”皇甫澈给了妹妹一个摸头杀,小仕女们快要羡慕得晕掉了!

皇甫倾嘿嘿一笑,那么多人喜欢皇兄,可是皇兄是她的,好想骄傲啊怎么办?

皇甫倾左侧的陈娇扭头看向了太子,又紧张又开心地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

“孤已经请示了陈太傅,以后的自习课都来内学堂上。”皇甫澈不紧不慢地说。

小仕女们心花怒放地尖叫一片,太子要来内学堂上课了,岂不是在说,她们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太子了?

太子好帅。

太子好高冷。

天啦天啦!

好想发花痴啊啊啊啊——

皇甫倾的左手边坐着陈娇,右手边本该坐着耿小汐,今天耿小汐不在,位子才被皇甫澈给坐了,皇甫澈问:“倾儿,耿小姐没来上课吗?”

皇甫倾就道:“她有几天没来了,听说是生了病。”

……

课后,陈娇抱着书本叫住皇甫澈:“太子殿下。”

“有事?”小太子的表情有些高冷。

陈娇被迷得两眼冒红心,这么软糯的小丸子真是太可爱了有没有?

“我们一起去看耿小姐吧?她病了好多天了。”

“你没去看过?”

“还没。”

“这么多天都没去看,为何现在要去?”

皇甫澈一句话堵死了陈娇小朋友的去路,陈娇涨红着脸走掉了。

……

下午,皇甫澈独自前往定国公府探望了耿小汐。

“小姐姐姐,孤来看你了!”皇甫澈急急地迈进房内。

耿小汐穿着素白中衣,盖着被子坐在床头,秀发披散,容颜憔悴,听到声音,就要掀开被子给皇甫澈行礼,皇甫澈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前,扶住了她胳膊刀:“小汐姐姐,你别下床了,你好好躺着吧!”

耿小汐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多谢殿下来看我,我以为……殿下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