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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信佳(10)

我一翘唇,伸手拉住他的手。

两个人都在用力。

我站起来,先松开手,他也松开,说:“走吧。”

我说好。

他本可以直接从体育场抄近路回家,但是选择绕路送我回家,我知道这是理所应当的,是礼貌,是素养,是出于对女生的照顾和尊重,但我仍然为之欣喜,觉得我在他心中,一定是特殊的那一个。

新年的时候,满城再次响起爆竹烟花声,我在老家,在零点那一刻接到他的电话。

我跑到平房的二楼,夜半冬风吹得我睁不开眼,但我心里却像着了一团火。

他跟我说:“新年快乐啊。”

我说新年快乐,问他在干嘛,他说跟你聊天呗,我笑。

我们继续聊,聊很久。

就像那晚,我们一直走,一直走,没有尽头,不见天亮,也没关系。

第9章

返校那天是他送我去的车站,晚上十点的车,他八点就来接我,路上车程一个小时,到车站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在车上聊天,车载蓝牙播放着音乐。

女歌手嗓音柔和又夹杂着一些低低的沙哑,唱着:

距离难免让人胆怯

怕分界更怕越界

可是距离不就是用来让人跨越

你走一步我跟一注

靠近再靠近我炙热的心

我带你看雪你带我看海好吗

我忽然想起来他曾给我发过大海的图,我至今仍未去过海边,但我见过西北宛若末世的大雪。

我一个冲动,扭头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我?”

他一愣,“嗯?”

我心里紧张,面上一笑而过,“不是说要去西北玩吗?”

他“哦”一声,也笑,说:“再看吧,挑个合适的时间。”

我存着私心,说:“冬天好玩。”

他说:“行,那就冬天过去。”

我斜睨他:“君子一言。”

他“啧”一声,直接伸手抓住我的手,拽着我的拇指和他盖了个幼儿园大班生才会盖的章,说:“八马难追。”

十指连心。

我指腹发麻,心也酥软。

车厢里开着空调,暖洋洋的让人犯懒,我差点忘了时间,靠在椅背上哼唧着不想走。

他伸手揉我的头,“你今年三岁吗?”

我哼哼道:“三十了,离异带俩娃。”

他挑眉,“哟”一声,“我白捡俩儿子。”

我脸上是藏不住的笑,跟他吵:“你重男轻女啊?”

他一噎,伸手在空中点了点我,打开车门走了。

我笑半天,打开车窗,脑袋弹出去问:“生气啦?车都不要啦?”

他翻个白眼,我继续大笑。

他进了对面的超市,再出来手里拎着一个便利袋,没走过来,直接站在路边朝我勾手指,我刚打开车门,就听到他嘴里唤狗的声音,我大喊一声:“你死定了。”

他笑着,把东西塞我手里,去后备箱帮我拿行李箱说:“别墨迹了,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我还是哼唧。

他一脸正色,“我买票?送你进学校?”

我一愣,当真了,“你有病吧?”

他一扯唇,“是啊,我有病吧,买站票过去?”

他一把拽着我的胳膊,“赶紧走。”

我沉默下来。

在车站门口分别,他把行李箱给我,我面无表情接过,他低着头帮我整理便利袋,一边整理一边说:“脸那么臭。”

我说:“臭死你算了。”

“那倒也不至于,我多能忍啊。”说完他抬头,忽然伸手帮我整理围巾。

我们距离好近,仿佛只要我敢轻轻踮脚,就能有更亲密的接触。

可是我不敢。

他抬眼看过来,我甚至躲开了。

我垂眸假意看围巾,他松开手,后撤一步,我们拉开距离,冬风从我们中间穿堂而过,带走了为数不多的暧昧亲密。

他跟我说:“快去吧。”

我“嗯”一声转身走了,走两步,我没忍住回了头,他还站在原地,仿佛早知道我会回头,他站在风里,站在黑夜里,站在那一轮弯月之下,嘴角淡笑,跟我挥手,我没有空闲的手跟他挥手,只能对口型无声说:“走了啊?”

他也对口型:“去吧。”

上车第一秒,我就收到他发来的信息,我通常买上铺,很难坐着,只能侧身回消息,车上信号太差,一条消息半天发不过去,我有点心烦,他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信号要比信息好一些,我和他简单说两句便让他专心开车。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我累得一睡不起,再醒已经是晚上。

我坐在宿舍里,有一种做梦的恍惚感。

他开玩笑说:这眼睛一闭一睁,八百公里开外了。

我笑不出来,有点难受。

我盼着放假,盼了几个月,暑假来临,我们重聚,约夜宵,约散步,约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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