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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杀(101)+番外

作者: 温小别 阅读记录

“我意已决,原陆,照我说的去做,把这些卷宗誊抄上百份发放,十日之内,我要天下皆知——”

原陆把卷宗都收拾到破匣之内,又看了一眼侧立在一旁的紫蝶,没敢再说什么,他出门前,我又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查一查画春班。”

徐娘姓莫,在家中排行老三,人称莫三娘。

疯疯癫癫的酒鬼是莫三娘的大哥,名愁字清寒,莫三娘上边还有一位兄长,名折字子龛。莫家原籍在中州八令之一的秋水令,莫家班也曾扬名秋水,莫三娘年少时一展歌喉值万钱,莫愁笔下的戏本更是千人传颂,后来莫愁参加科举,中了榜眼,便没了音信。

原陆说,任他如何查,莫家大爷中榜后的三年都是一片空白,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但在这三年里,莫三娘却率领着莫家班,离开了原籍秋水令,辗转到荆州谋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莫三娘离开的那一年,正好是中州匪首萧长安落网的那一年——亦是霍钰名声大噪的那一年。

自此,莫家班改名为画春班。

我心中好奇,让画春班人人惧畏的“女阎罗”究竟是何方神圣,原陆给我的信笺还有大半尚未读完,屋外却响起春儿银铃般的笑声,在春儿推开门的那一刻,信笺与火烛相融,烟雾缭绕,她瞥了眼烛台:“烧什么呢,情书啊?”

我故作羞色,春儿嫣然一笑:“青儿有了心上人,快和我说说,他是个怎样的人?”

青儿这个名字,倒叫我不大习惯。

“……我不知道,他在我心里,有时候是最可爱的,有时候又是最可恨的,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但剑抵在他脖子上,我的心却生生的疼。”

春儿笑意更甚了,想来是以为我在作喻,她这般闭月羞花的美人,永远不会把剑架在心上人的脖子上。笑着笑着,她忽然有些落寞,十指绞着帕子,泫然欲泣:“过了子时,你我便都要去侍奉怀盛王了,尚不知怀盛王是何脾性,他一怒之下赐死我也便罢了,若侥幸活了下来,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我想了想,把心狠手辣四个字咽了进去,宽慰她说:“听说九……怀盛王对女人极好,”想到什么,我忽然笑了起来,心说:不过他家里藏了一只母老虎,小心母老虎凶你。

子时,便是王府小厮来领人的时刻。

紫蝶留守在画春班,我随着五位佳人齐身上了轿子,莫三娘看着轿头两盏贵气的大红灯笼,愁容上才展出一点笑意,对我们说:“伺候好王爷,往后无边富贵,够你们享三辈子了。”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春儿坐在我身边,她呆呆地望着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故人。

可能……她在想她的萧郎吧。

走到中途,扑的一声,灯笼灭了。我靠窗小憩,颠簸着还真有了些倦意,眼前一片黑暗,姑娘们从幻梦中惊醒,喃喃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于是我也清醒了七八分。

回答她们的,是呜呜的秋风,以及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来人该是个女子,年纪二十上下,身轻如燕,且常年习武。我一把揭开缚在眼上的丝带,撩开轿帘,最先入目的是一双银红的战靴,裙摆翩飞,束腰护腕齐备,红缨枪反手背在身后,少女面庞莹然,眉目冷峻,和霍家宛宁如出一辙——

我心里叹息一声,是宛宁啊。

身边的五个姑娘却已经惊叫了起来:“女阎罗……!”

叫完,便像叠罗汉一般接连晕了过去。

宛宁也没料到会在这儿遇见我——我一身轻薄的纱衣,坐着她丈夫接引外室的软轿——百口莫辩。她怔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静得死气沉沉,一招手说:“绑了。”

不给我半点插嘴的机会。

夜晚,怀盛王府灯火通明,怀盛王不知身在何处,我们几个被压入了一间凄冷的偏殿,点上蜡烛一看,殿内瑟缩了二十几位姑娘,她们脸色青白,痴呆呆地望着我们这些“新人”,夜风掀起轻薄的袖笼,弱如杨枝般的双臂上竟布满了鞭挞的痕迹。

我心里一惊,忍不住想要问询,这时亲卫兵把我从中拽了出来,不由分说,拉着我向前走。我回头望了一眼昏睡不醒的春儿,快步跟上了卫兵。

单薄的月光把人影拉得老长,飞檐斗拱,积云般沉沉地压在头顶,绘着繁缛花纹的宫灯在风中摇啊摇,却不见有守灯的宫人,偶然地,听见一声急促的声响,我顺着声音回头望,看见的却是卫兵阴怖的面颊,冷冰冰声音灌入双耳。

“快点走,不准瞎看。”

“如果我偏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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