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这么做。
可如果不做,以二夫人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她爹娘。
嘎吱——
门被大风吹开了。
碧儿站起身,将门轻轻地带上。
很快,它又被风吹开了。
碧儿扶着它,朝里望了一眼,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操作间的大门,那上面的铜锁被透进来的光照得清幽,锁孔黑漆漆的,钥匙就在她手中。
碧儿紧了紧宽袖里的钥匙,出了作坊!
深吸一口气,步子再也挪不动。
她咬咬牙,走向了操作间的大门……
七娘睡到一半热醒了,定睛一看,阿贵正像块牛皮糖似的贴在她身上,她好笑地挪了挪身子,让阿贵平躺在床上,随后起身,理了理衣裳,准备去瞧瞧碧儿,哪知在系腰带时顺手一摸,钥匙没了!
她赶忙去找,抽屉、柜子、地板、床底,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
阿贵被吵醒,揉了揉眼问:“找什么呢?”
七娘着急道:“钥匙!操作间的钥匙被我弄丢了!”
哪儿的钥匙都能丢,唯独操作间的不能,那里头装的都是松花蛋材料与配方,若叫有心人偷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阿贵虎躯一震,瞌睡都没了,一把坐起来,正色道:“你在哪儿丢的?”
七娘急的快哭了:“我不知道……中午也不是我锁的门,我……”
阿贵穿上褂子:“你先别着急,你又没下山,山上就这么点地方,不是在屋里,就是在外头,你去厨房,我去作坊。”
“好。”
二人出了屋子,厨房就在宿舍尽头,不远,倒是作坊在前面,得多走几步。
阿贵绕到作坊前,一眼看到门口光秃秃的板凳,心道碧儿呢?不是让她看着门吗?去了哪儿?
难道是——
阿贵面色一变,二话不说踹了门进去,大步流星地走到操作间前,拿起了锁头。
“阿贵哥。”碧儿的声音响在大门口。
阿贵冷汗直冒地扭过头,就见碧儿笑吟吟地朝自己走来:“这么快就醒了啊?我刚刚去上了趟茅房。”
阿贵没理她,拿出自己那把钥匙打开了锁头。
碧儿状似不经意地问:“不是未时四刻才开工吗?阿贵哥怎么这么早?”
“起早了。”阿贵随口答了一句,开门进了操作间,先拉开暗格看了看记录材料的账本,这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实时配方了,每日做了多少松花蛋、用了多少食盐、烧碱、石灰等,一目了然。
本子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过的痕迹。
随后,阿贵又检查了几个装着食材的罐子,未见明显异常。
阿贵稍稍放下心来。
“阿贵哥你在找什么呀?”碧儿的脑袋突然探了进来。
阿贵呵斥道:“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碧儿赶紧缩回了脖子。
阿贵不耐地皱起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柴堆里找到了七娘的钥匙。
阿贵锁好门,出了作坊。
碧儿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两手托腮,一副天真淡然的模样。
明明上午还一筹莫展,一个午休的功夫,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快就不担心她重病的亲娘了?
不对劲。
碧儿笑着看向阿贵:“阿贵哥,你老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当心七娘吃醋啊。”
阿贵撇过了脸,谁要看你?还没七娘一根手指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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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见哦,晚安
第128章 人赃并获(二更)
作坊近日不赶货,到点便能收工,可一直到收工都未见乔薇回来。
碧儿忍不住问道:“七娘,夫人今天不回了么?”
七娘就道:“差不多该回了,她是去镇上又不是去京城。”
“这样啊。”碧儿把用完的工具摆回货架上,“七娘,我今天……不在这边住。”
七娘正在用棉布擦拭货架,闻言转过头来:“你要回去看你娘?”
碧儿避开七娘的眼睛,躬身去扫不知扫了多少遍的地:“是……是啊,她生病了,做女儿的不在身边伺候总有些说不过去。”
七娘继续擦拭货架:“那倒也是,不过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赶得及吗?会不会到了那边城门都关了?”
“不会不会,夏天城门关的晚。”碧儿悻悻地说。
七娘没赶过城门,不清楚城门的关闭时间,不过既然碧儿说赶得及,那应该就没差,不然呢?白跑一趟吗?
城门碧儿是赶不上的,但有人在镇上等她,她只需把东西送到镇上即可,晚上随便找家客栈应付就够了。
碧儿放下扫帚:“那……我去了啊,七娘。”
“好,你去吧!”七娘点头。
碧儿闷头出了作坊,在门口碰到清洗完木盆的阿贵,她心虚地眨了眨眼:“阿贵哥。”
“嗯。”阿贵沉沉地应了声。
碧儿与他擦肩而过。
望着碧儿逐渐消失在视线的背影,阿贵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七娘擦完货架,转身到水盆中清洗棉布,一转眼,看到了阿贵,顺带着捕捉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玩笑地问道:“怎么了啊你?真嫌我人老珠黄,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阿贵瞪了七娘一眼,说道:“她去哪儿?”
七娘卖关子道:“不告诉你,省得你跑去找人家。”
阿贵不懂开玩笑,人家说啥他都当真,他放下木盆,认真地对七娘解释道:“我没看上她,我喜欢你。”
七娘被自家男人一点都不浪漫的情话逗笑了,也不再故说酸话,道:“她担心她娘的病,回去伺候她娘了。”
“她不是住城里吗?这么晚,城门都要关了。”
“她说夏天城门关得晚,赶得上。”
阿贵好歹是军阀出身,就算做了下人,某些方面的讯息依旧十分留意,譬如城门的关闭时间,据他所知,就不是这个样子,夏季关得晚没错,却也只晚半个时辰,从这儿坐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到京城,没个小半天她到得了吗?
小半天过去,城门早关了。
“七娘,我觉得碧儿不对劲。”阿贵蹙眉。
七娘笑道:“你想什么呢?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哪儿不对劲了?她是亲娘生了病,心思不在这边,可以理解,你别到夫人跟前儿乱告状,小姑娘也不容易。”
阿贵又瞪七娘:“我是多嘴的人吗?你每次给小魏装那么多吃的,我说什么了?”
七娘就道:“小魏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个病弱的姐姐,日子清苦嘛,咱们能帮的就帮一下,何况都是多出来的菜,不吃也是浪费了。”
这还真怨不得七娘拿乔薇的东西贴补小魏,实在是乔薇太高估他们几人的饭量了,愣是按郑师傅那伙人的饭量买的菜,那伙五大三粗的汉子全是干的体力活儿,自然吃的多了,他们虽说也是从早做到晚,却没那么辛苦的。
单从这一点来看,七娘就觉得夫人真的是个好主子。
阿贵若有所思道:“碧儿上午倒是挺惴惴不安,可她下午安得很呐。”
七娘笑他:“你呀,这么喜欢断案,干脆去做推官得了。”
言罢,七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阿贵已为罪奴,这辈子都再无致仕的可能:“对不起。”
“没什么,我出去一下。”
“哎,阿贵!阿贵!”
……
碧儿怕碰上返程的乔薇,特地改走另一条山路,这条路还算好走,平坦开阔,就是荒无人烟的心里瘆得慌。
碧儿边走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她觉得好像自己被人盯上了,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
因儿时一些不太愉快的经历,碧儿对陌生的脚步声格外警醒,她故意加快了步子,后面的人也加快了步子,她放慢速度,那人也放慢了速度。
碧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朝着一片野松林走去,趁人不备,唰的一下闪进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