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的餐厅是自家的，就在越洋大厦的顶层，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看见远处的海面，这也意味着，从这里往外看，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高楼。
萧煜默默在灯光上打了个叉，其实他觉得烟花挺好，可惜市内不能燃放。
陆渊知道萧煜有事瞒着他，最近萧煜还是每天跟他一起去学校，没课的时候却不在图书馆呆了，见缝插针往外跑，晚饭也常在外面吃，直播也经常推迟。
他旁敲侧击地询问，萧煜就顾左右而言他，摆明了不想输，陆渊干脆也不去管，看萧煜这态度也知道这事多半跟他有关，既然跟他有关，早晚会知道的。
萧煜不去图书馆了也好。
临近期末，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么多人中，那个喊萧煜买奶茶的姑娘依旧引人注目，陆渊路过几次能在草地边的长椅上见到她。
那长椅，春夏时节还算舒适的去处，现在室外寒风凌冽，坐在那的人着实不多。
她在等人。
萧煜说她是喜欢自己，然而陆渊从她跟前走过时，从未见她有什么反应。
大概只有萧煜信了。
萧煜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也不往外跑了，这一天一下课就到陆渊的工作室，一本正经地邀请他共进晚餐。
唐岳也在，他以为萧煜跑过来是什么事，没想到就是为了吃饭，他原本想开个玩笑问萧煜为什么不喊他，一看萧煜那眼神，得，人家拿不叫吃饭，叫约会。
萧煜来了，陆渊也不再多呆，跟他一起离开，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萧煜说：“我来开车吧。”
陆渊就上了副驾驶，萧煜今天穿了一件驼色风衣，袋子没有拆，手机放在裤袋里，坐下不大舒服，他从口袋里掏出热乎乎的手机放在中央扶手区上，专心开车。
中间手机亮了一下，他也没注意，陆渊看到了，是微信消息，一眼扫去，魏筱薇这个名字格外显眼。
陆渊淡漠地转开视线，开始看萧煜。
萧煜知道陆渊在看他，又觉得可能只是错觉，于是频频往右看企图确认，往右看也不是直接看人，开车的时候盯着人看算什么意思？萧煜是冲着反光镜去的，嗯，余光看一眼陆渊。
陆渊真的一直在看他。
萧煜轻轻动了动身体，空调温度好像有点高，羊绒衫加风衣在外面是有点冷，车里头就热得人发汗了，刚才应该脱外套的，萧煜想。
“很热？”
“嗯？”
萧煜终于侧过头光明正大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脸红了。”陆渊说。
“还、还行吧。”
萧煜没忘，陆渊是脱了外套的。
脱了外套的人在伸出手将车内温度调低了五度，没有恼人的热风萧煜一下子松快不少。
车在越洋大厦停下，没有开进停车场，餐厅的服务从停车开始。
萧家涉及很多产业，餐饮业这一块倒不多，只有几家高端餐厅，与其说是营利，不如说是为了养着大厨，自己享受也方便维系人脉。
许多大厨并不愿意被私人雇佣。
拥有这样一家餐厅，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
包下整个餐厅，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萧煜也算是用了一回萧家二少爷的特权。
今晚过后他大概要在江市纨绔二代三代们的圈子里扬名了。
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告白，萧家那边也早晚会知道。
萧煜并不担心，他喜欢陆渊，陆渊也喜欢他，他们在一起，不需要其他任何人首肯。陆渊足够强大，他没有后顾之忧。
陆渊从来都给他最好的，他也只想给陆渊最好的，尽他所能。
上楼时他们坐的是观光梯，圆形的，除了靠近大厦主体的这一侧开了门，将近二百七十度的墙面都是透明的玻璃。
站在这里，不说整个江市，滨海区几乎是一览无余了。
观光梯速度比一般的电梯要慢很多。这也算是越洋大厦的特色，许多情侣回来这里打卡，观光梯硬是整出了摩天轮的架势。
越洋大厦正好99层，观光梯从一楼到顶，中间如果不停顿，时间恰好是13分14秒。
萧煜前几次过来都没什么心思观赏，坐的是普通的电梯，十秒到顶，今天跟陆渊一起来了，那不多的浪漫旖旎心思就一点一点钻了出来。
宽阔的观光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到这，陆渊大约知道萧煜今晚要做什么了。
他做事向来心有成算，往往在计划的时候就已经预估好了结局，但今晚，他难得生出了几分期待。
冬日天黑得早，不知何时，夕阳已经沉了下去，没有万丈霞光，没有溶溶落日，天似乎是一下子变黑的。
在他们脚下，灯光流淌着一点一点铺开，眨眼间这座城市便换了一副面貌，混凝土铸就的冷冰冰的建筑群霎时间多了几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