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灵(141)

我突然疯狂地想要拥有她，胜过想要一切珍稀材质。

只因那一刻心中期盼着能有那么一天，她的眼中可以倒映出我的身形……

我终将她带回魔界，却听闻她体内满载着一股无法消弭的怨气……可是她是那么的无害，只会静静的盘卧在地上，如染墨的宝玉，几乎无暇。

不管她体内怨气从何而来，不管她日后会是何般摸样，我都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所有人的劝阻都被我抛诸脑后，有时候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重要，只要她还在我的身边，什么都不重要……

我说过要保护她一生一世，可是我比谁都清楚，她体内无尽的怨气正在快速滋长与外溢，时日久了，我也渐渐地压制不住这股怨气……终有那么一日，漆龙会成为三界的祸端，受到无数人地追杀，直到灰飞烟灭。

我知道我可以救她，她会以另一种形式留在我的身边……也可以就此离开这个纷乱的世间。

那一日，是我此生第一次以生灵铸剑，也是我最后一次铸剑。

漆龙，你恨我也无妨，我只想保护你。

***

当我闭上双眼就会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海，漂浮着各个种族的尸骨，那暗红的血液更是加深了漆墨般的黑。

这是修衣族圣女的预知能力。我所效忠的人，要我去夺一把剑，那剑须以万人血祭方可开锋……然后一旦以那种阴邪的方法为灵印之剑开锋，必会掀起三界的腥风血雨。

尽管如此，我不会背叛他，纵然只是利用，我仍想在他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剑的主人是紫目天家的天倚鸿，他绝不会躲着我，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和死人没有两样了。或者说，他的心已经死了。

如我所料，他只是坐在那枯死的小潭边，抱着手中未开锋的剑。

我问：“它叫什么？”

他说：“她是漆龙，我的漆龙。”

我看到了他再也无法睁开的眸眼，一时竟是无法理解他心中所想：“天倚鸿，你竟为了铸造一柄邪剑，费尽了毕生功力？天家怎会有你这样疯子？”

“我只是为了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那如果我要抢走这柄剑呢？”

他的身形微微颤抖，随即大笑起来：“阿慕……我会和漆龙永远在一起！”

“你……”

宝剑无锋，却在触到他的颈间那一刻，吸走了他的魂魄……

天倚鸿，你当真是个疯子。

既然如此，我会替你好好守护漆龙的……

***

修衣慕果然带回了剑，一柄尚未开锋的宝剑。

“它叫什么？”

“漆龙。”

“如此，便由你来准备为进行漆龙剑开锋的血祭吧！”

她突然抬眼，唇口微启，却是欲言又止。

我看见她双眼中显露着一丝异样的情绪，却无法与之直面……

她在想什么，顾虑什么，甚至于为何将话咽回去，我怎会不懂。

千百年来，她从来都是对我言听计从，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曾有一丝怨言……

“让你亲自前去找他夺剑，此乃无奈之举。”

“我明白……反正就算我不去，他也会死……可是，沈烨，我奉劝你，血祭此剑，只会惹得生灵涂炭，你也会不得好死……”修衣慕似笑非笑，转身离去。

我是该相信她的话，可是乱世已到，多少族人本就是为战而生，此时此刻退却，只会输得一无所有。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停止战争的脚步……至少，要将整个地界踩于脚下……

若此剑得以开锋，定能披靡三界！

待到那时，我才有足够的资格打破修衣族的族规，同她在一起……

***

我叫素羽，是绿蜥军队中少有的血眼赤狼族术师。

当我第一眼看到族长沈烨时便下定了决心，我定要为他付出我所能拥有的一切，包括性命。

可在日后与他朝夕相伴的无数个日夜里，我却是万分地恨他，恨他宁愿爱剑，也不多看我一眼……

那个叫修衣慕的女子曾告诉我，漆龙剑开锋，会使三界生灵涂炭，就连沈烨自己也控制不了那魔剑。然而漆龙剑若是无锋，来自妖界和人界的强大压力，会使绿蜥族迅速覆灭……

她是修衣族史上最出色预言师，可以看透世间万物，想想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可是，正因为她看透了太多，才不得不面对某些抉择。

“素羽，如果你是我，会怎么抉择？”

“我会不顾一切的帮助他。”

“是吗……”

于是她走了，自那一天起，我再没有见过修衣慕，也没有等到什么漆龙开锋的血祭。我所见到的，只有那柄通体漆黑如墨的长剑，剑身上雕琢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墨色腾龙，据说那也曾是一个痴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