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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171)

温女官结果册子,看见被划掉的名字赫然是年华珠时,惊得目瞪口呆。她虽不敢自称阅人无数,但眼光还是比较毒辣的。通过刚刚一番相处来看,年小姐聪慧、果断、有胆识、知进退,根本是和亲的上上人选才对。太子妃为何……要淘汰她?

“本宫的意思就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你觉得本宫没资格做你主子?”屏风后的声音,并不多么尖锐,甚至堪称温婉,但其中暗藏的威压又如细针碾过耳膜,令温女官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

温女官张了张嘴,目光一动,说道:“奴婢遵旨。”

月牙儿隐入云层,天幕幽蓝。

华珠揉了揉惺忪的眼和酸痛的肩,工作时精神高度紧张,不觉着累,一旦松懈下来,困倦便也排山倒海而来。

宫中安排的马车停在午门外三丈以东,一名小宫女与一名赶车的老太监外靠在车厢外的车座上打盹儿。更深露重,难为他们一等一个多时辰。

华珠加快步子,朝马车走去。

突然,一道纤瘦的身影闪电般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华珠的氅衣,面目凶光地呵斥道:“年华珠!我们陈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非得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逼入绝境?害我和我女儿成了孤儿寡母还不够,又要把我大哥推上断头台!陈家完了,在你的手上完了!我父亲也昏死过去了!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华珠看着激动得仿佛疯妇一般的陈娇,刚刚的确被吓了一跳,眼下在她颠倒黑白的控诉里慢慢平稳了情绪:“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陈娇目眦欲裂道:“年华珠,卢高是你舅舅!我是你舅母!韵儿是你表妹!瞧瞧你都把我们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舅舅纵然千错万错,也没得罪过你!我大哥千算计万算计,也没算计过你!”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犯了错不自省,反而一味地迁怒别人。陈家的悲剧是她造成的吗?她拿刀拿抢指着卢高的脑袋,不抛弃吴秀梅我就剁了你吗?还是她逼陈轩算计长乐公主了?都不是!

华珠含了一丝冷意地看着她,正色道:“陈娇你在气头上难免做出不适之举,但我不是你什么人没义务包容你,所以,把你的手,拿开!”

“年华珠,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吴秀梅是她男人接的官司,颖萝是她父亲接的案子,她算哪门子的多管闲事了?华珠决绝地拂开陈娇的手,冷声道:“你脑子清楚一点!他们做了恶事,恶有恶报而已,凭什么只许他们为恶,不许别人揭发他们的恶?你有功夫找我麻烦,不如想想怎么给你大哥准备后事!下个月,他可就要被处斩了!”

“你——”陈娇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又要冲上来扯华珠的衣服。

华珠淡淡一笑:“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人,被逼急了也会钻律法的空子。这个世界嘛,谁都可以玩,只要手段够高明。你最好别再惹我,我动起手来,谁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陈娇欲要拉扯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年小姐,您可算出来了,公子让我……”

远处传来七宝的声音,华珠扭过,真要回答,却见七宝在跟另一名少女说话。

那少女先是侧对着七宝,听了七宝的话转过身来面向他,摇了摇头:“我不是年小姐,你认错了。”

七宝定睛一看,大惊,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你们长得太像,我认错了。”

少女的身形的确跟她很像,侧脸的轮廓也有三、两分相似,加上天色暗沉,难怪七宝会认错了。

陈娇恶狠狠地瞪了华珠一眼,走过去携了少女的手,迈步离开了皇宫。

七宝讪讪地跑来,笑了笑,说道:“那是陈娇的女儿吧?嘿嘿,跟年小姐长得真像,害我都认错了!”

华珠也笑了笑:“你来做什么?”

七宝答道:“公子让我送你回年府。”

华珠这回也不问廖子承是如何知道她半夜入宫的了,反正他就是能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宫里有马车,他还派了七宝来接,大抵是怕她一不小心把长乐公主给治没了会被上头问罪……

心中暖暖的。

不过,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行医一晚,他在外守一晚,多浪漫!

华珠敲了敲自己脑袋,年华珠啊年华珠,这要求过分了,哪有让一个大男人在外痴痴等候一个女人的道理?这可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从来只有女人彻夜站在廊下,盼自己夫君的。

华珠与小宫女、老太监交代了一声,又各赏了他们一带碎银。二人笑眯眯地谢过,恭送华珠上了帝师府的马车。

暗夜中,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咳嗽,一名白衣男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紧绷的神色有了一瞬的松动。

他紧了紧身上的氅衣,嗓音沙哑地道:“流风,我们也回。”

*

年政远也等了华珠一整晚,见她安安稳稳的回来,长长地松了口气。牵着她回了海棠院,又吩咐膳房的人把早餐端来这里。

华珠困得不行,吃粥的时候都在打瞌睡,可把年政远给心疼坏了。摸了摸她脑袋,问:“公主的病没事了吧?”

华珠打了个呵欠:“不好说,我下了猛药,挺过这几天就安全了,挺不过就一命呜呼啦。”

年政远腿一软,倒了!

华珠睡到中午才醒,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像灌了铅似的。洗漱完毕,又喝了些提神的花茶才觉得自己又回来了。

巧儿在打络子,秀云在纳鞋底,香荷打了帘子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刑部尚书的二爷上门提亲来了!”

华珠捏着茶杯的手一紧,不是九号吗?今儿才八号,怎么就上门提亲了?

巧儿忙温和地笑了笑:“不是定你,是定三小姐。”

原来是年丽珠。

这几日总被大夫人交到跟前学规矩,没能在宅子里转悠,消息也闭塞了不少。还是巧儿把今早从膳房的管事娘子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华珠,华珠才知她没把眼睛放在宅子里的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儿!

年政远与大夫人为女儿们择了两门亲事,一个是染家的庶子,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嫡次子。梅姨娘与秦姨娘经过再三考虑后,全都相中了刑部尚书家。觉得染家虽大,可终究是庶出,不遭嫡母待见,有染家主日子勉强逍遥,万一染家主两腿一蹬,庶子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了。嫡出的不同了,顾家嫡长子不务正业、生性风流,常年飘在四海,并且已经撂下话,日后不会继承家业。如此一来,顾二爷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两位姨娘都希望自己女儿能做家主夫人,这便暗地里掐了起来。

秦姨娘年轻貌美,将年政远迷得晕头转向,一连七日留宿她院子,恨不得专宠于她。

梅姨娘呢,没这副能耐,便调头巴结大夫人,连夜给年绛珠的孩子和倪氏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了好几套衣裳,连手指都戳了好几个血洞。大夫人当即一锤定音:“三姑娘懂事些,好照顾先夫人的孩子。”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梅姨娘好手段。”华珠挑眉,随口赞了一句。

“才不是呢!”秀云拿针在头上篦了篦,继续纳鞋底,“老爷原是应了秦姨娘的,可也不知怎的,五小姐前两天出了疹子,然后顾家得了消息,怕五小姐跟公主府的人一样患了天花,就主动提出要三小姐了。”

巧儿摇头:“不对,明明是大夫人定的三小姐。”

秀云瞪她:“是顾家定的三小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了起来。

华珠没工夫理他们,只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沙漏,对巧儿道:“你去门房走走。”

巧儿一怔,大中午的去门房干嘛?看了秀云一眼,秀云比了个手势,她会意,今儿是老爷给提督大人的最后期限,若提督大人再不上门提亲,小姐与提督大人就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