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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255)

皇后放下手里的账册,问向赵嬷嬷。

赵嬷嬷把从龙阳宫打探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了皇后。

皇后听到“三十万粮草与二十万两白银”时,身形遽然一晃,手里的册子掉在了地上。

“圣上是疯了吗?为了一个胡国的王妃,居然答应了那么无礼的条件!这把北齐置于何地?”

赵嬷嬷捡起账册,用帕子擦了擦其实看不见的灰尘,劝慰道:“囡囡别动怒,圣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道理?嬷嬷你是告诉我,他能有什么道理?他不就是觉得曾经没把染如烟据为己有,想要从荣王妃身上弥补这种遗憾吗?但他是皇帝!对方是王妃!还是胡国的王妃!他丢脸……都丢到胡国去了!”皇后掩面,哭了起来,“我受够了!我不想跟他过了!”

赵嬷嬷抱住皇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傻孩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是皇帝,你是皇后,你不跟他过了,难道要为那狐狸精让位?”

除皇后之外,一切与皇帝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在赵嬷嬷的字典里都是狐狸精。

皇后闹起脾气了,哭道:“不过了,他爱娶谁娶谁,我也不管了!大不了我剃了头,给先祖们守皇陵去!”

“啧!”赵嬷嬷眉头一皱,“瞧你!像个皇后会说的话么?”

皇后用帕子擦了眼泪和鼻涕,委屈得像个被冤枉了的孩子。

赵嬷嬷幽幽一叹:“这些气话,在我面前讲讲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捅到圣上那儿,啊?”

皇后就哭着,也不应她。

赵嬷嬷语重心长道:“你真打算这么拍屁股走入给那狐狸精让位了?太子和太子妃你也不管了?”

皇后怔住了,太子没那么聪明了,要顺利登上皇位怕是得大费周章,要是她不替他谋划,只怕不知哪一天就被谁从这个位子上挤下来了。

赵嬷嬷瞧皇后的表情便知她是听进去了,一个一辈子没得到过丈夫关爱的深宫女人,图的什么呢?赵嬷嬷清楚得很:“圣上要花那么冤枉钱,你管了也没用,反倒讨他嫌。你别再跟他对着干,管好太子妃的胎,比什么都强。”

太子妃生下正统皇长孙,太子的储君之位才又巩固了一分,反正若太子实在不行,立皇长孙为储君也一样,圣上当初也是一出生便被册立为太子了。

这话不必赵嬷嬷亲口说出来,皇后自己全都想的明白。皇后似有顿悟地点了点头:“说的没错,圣上爱折腾就去折腾吧,又不是头一天这么荒唐了,他喜欢染如烟的时候我制止不了,炼丹的时候我也制止不了,我早该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不听劝的。也罢,我的当务之急是要确保太子妃顺顺利利地生下皇长孙。”

东宫

华珠给王歆诊完脉,微微一笑道:“一切正常,胎儿很健康。”

王歆摸了摸削瘦的脸颊,死灰一般的面色在提及孩子时会有一分难得的血色:“我以为要孤孤单单地老死深宫,偏偏他来了。”

笑了笑,“就不知是男是女。”

华珠脱口而出:“男的。”

“你怎么知道?”王歆疑惑地问。

这……总不能说你前世生的是儿子,今生应该也一样。华珠眨了眨眼,笑道:“我不知道,随口猜的。”

素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王歆淡淡一笑:“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只不过太子而今变成这样,如果我能生个儿子就最好了。”

语毕,看向摆在床上的虎头鞋、婴儿服、小肚兜,“这份是我的,这份是你的。”

“我?我还没动静呢。”华珠叹息着坐在了床边,拿起一只虎头鞋,细细把玩了起来。

王歆瞧她神色不对,试探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华珠鼓了鼓腮帮子,无可奈何地靠上了王歆的肩头:“他去琅琊了。”

说着,泪珠子掉了下来。

王歆哭笑不得,之前中说她是孩子,她偏又表现得那么成熟,眼下她想表扬她成熟吧,她却又为自己的丈夫出公差哭起鼻子了。王歆揽住她肩膀,软语道:“又不是不回来,你这么伤心做什么?”

华珠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啊,我一定是大半夜上厕所,脑袋被门给夹了,干嘛要伤心成这样?”

“噗嗤——”王歆笑了,拿过帕子擦了擦她眼泪。

华珠扑进王歆怀里,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才离开第一天,她就难过成这样了,后面还有二十九天怎么过?

王歆不知该怎么安慰华珠,就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着。

哭了大约一刻钟,华珠直起身子,把眼泪一擦,看着王歆道:“我哭够了,来谈正事儿吧。”

“嗯?”王歆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正事儿?什么?”

华珠又擦了鼻子,哭得太厉害,话音里仍有哭腔,但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你不会以为我进宫就是找你哭鼻子的吧?”

难道……不是吗?王歆诧异地看着她。

华珠皱起小眉头,睨了她一眼,我哭鼻子是顺便好不好?

“说吧,荣王跟圣上到底签了什么协议了?我刚刚在半路碰到凤栖宫的小太监,脸色很不好。”

王歆瞠目结舌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变脸变得太快了?刚刚那会子都要在她怀里哭死过去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像个没事人儿似的与她谈起国家大事了?

女人的心,是一个没有隔层的大衣柜,什么情绪都往里放,一旦碰见伤心事,大衣柜一晃,各种堆积在里面的负面情绪便会全部翻滚起来,这就是为何女人都爱翻旧账。男人不同,男人的心是一个有着许许多多抽屉的书桌。他们能把不同的情绪放进不同的抽屉,所以一般情况下,男人比女人理智。华珠的心理构造跟男人是一样的,她最大、最宝贵的抽屉装着对廖子承的思念,但她能打开它,也能暂时关闭它。

王歆理解不了。

华珠拍了拍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王歆才说道:“三十万粮草,二十万白银,已经签字了,荣王这边也写下了休书,只等安全抵达边关,便签字画押恢复博尔济吉特氏的自由身。”

博尔济吉特·纳珠,原荣王妃的名讳,看来,荣王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怕中途被灭口,所以要拖到边关才给休书,真是条老狐狸啊。华珠眯了眯眼。

王歆蹙眉道:“你知道吗?按照往年的习惯,胡国进贡给我们一定数量的骏马和……奴仆,我们回赠他们十万粮草,但今年,他们进贡的数量没变,我们的却突然增加了这么多。简直……太不可思了。”不,是太叫人气愤了!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样的!圣上……圣上居然也同意了!荒唐!

华珠的手指在腿上弹了几下,这是廖子承的标准动作,潜移默化中,华珠竟也开始用了:“绝不可以!给胡国这么多粮草和银子的话,他们一定会扩充军队,届时,反过来攻打北齐可就不妙了。”

王歆的瞳仁一缩,震惊了良久,懊恼地撇过了脸:“圣上真是……唉!但白字黑字签了协议书,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总不能杀掉荣王吧?

华珠摸了摸鞋子上的小虎头,慢悠悠地扯出一抹似是而非的冷笑来:“不是没有转机,只不过这次,怕是得劳烦东宫这边出面了。”

离开东宫后,华珠一人在皇宫里溜达了起来,她是孝惠仁皇后的儿媳,不管大臣们同意不同意,在宫人眼里她都是板上钉钉的二皇子妃。是以,一路走来,认识她的宫人都纷纷朝她行礼。

华珠笑了笑,二皇子妃的身份总算能派上一点用场了……

入夜时分,东宫内湖,碧水清幽。

凉亭内,王歆与华珠摆上好酒好菜,招待了荣王。

尽管失去博尔济吉特·纳珠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新签署的《和平协议》最大程度上弥补了他的损失,荣王故作深沉与忧伤,但谁又看不出他每每在谈及新协议时眼底闪动的精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