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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61)

……

琉景阁内,封氏看完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冷冷地笑了笑。

颜婳依偎在对面的贵妃榻上,玫红色绣青雀纹郡主裙衫将她优美的身姿勾勒得妩媚动人,亮而柔软的长发,轻轻披在脑后,用一条金色发带束着。她的五官渐渐长开,也渐渐变得美丽起来。

虽说永世不得入宫,粉碎了她的某个美梦,但她坚定坚信,自己的未来绝不会葬送在一次小小的失误里。

果然,不出一月,她成了皇后亲封的县主。

颜婳悠然自得欣赏着新染了豆蔻的指甲,并问:“娘,大姑姑又写了什么,这么好笑?”

“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个。”封氏把密函丢入炉子里烧掉,不再年轻的容颜在火光的映射下,又仿佛多出了几道皱纹,“你世子表哥回京了。”

颜婳微微一愣,弹了弹指甲,问道:“这么突然?不是说了在咱们家过年的吗?”

封氏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反正也不是坏事,对你来说,或许还是好事。”

“好事?”颜婳似是不信,却直起了身子,美眸一转,说道,“好什么呀?我做了县主,连庆贺一下都不行。以往别人提到颜家,首先想到的是我,而今却是华珠表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得为表妹挪地方儿了。”

她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讲出来的话就是字字刺耳,“这也倒罢了,华珠表妹有华珠表妹的本事,可那些无知的平民,却拿非得拿我与她比。还说什么,她的才是真才实学,我的就是虚假做作,连我辛辛苦苦创作的《帝女赋》,都有人说是剽窃三哥的。真不知,谁在背后散播这些谣言。三哥带兵厉害,可不代表他脑子也这么厉害。”

封氏不喜女儿的这番话,低低呵斥道:“好了,你三哥已经去世了,也不知道对他尊敬些。一个庶女,也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

颜婳知道如何表现自己的形象,更知道如何讨旁人的欢心,颜婳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封氏身边,偎进了封氏怀里:“娘知道女儿不是那个意思。”

自己女儿是几个意思,做娘的又哪里会不清楚?但生了四个儿子,也才得这么一个女儿,说不宝贝是假的。封氏摸了摸女儿的发:“放心,谁也夺不走你琅琊第一贵女的地位。”

“我如今哪里还是琅琊第一贵女?华珠她……”颜婳咬了咬唇,把不适合自己身份的话吞进了肚子。

封氏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地一笑:“腊月初三那日去寺里上香,你穿漂亮些。你模样不差,只是以往注重才情,不像姝儿那般花功夫打扮自己。记住了,把最漂亮的衣服穿出来。”

颜婳一怔,寺里烧香拜佛,要她穿漂亮做什么?

须臾,罗妈妈打了帘子进来,面色有些犹豫:“太太,晴儿姑娘求见。”

……

转眼到了腊月初三,这一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颜府车队浩浩荡荡地停在门口,二十名侍卫,四辆马车,严阵以待。

顶头最华丽的马车是封氏的,随后按照规格与顺序依次是大奶奶余氏的、二奶奶尤氏的、三奶奶冷柔的和丫鬟们的。

颜婳与封氏同坐一车,颜姝上了尤氏的车,至于华珠,她一个小姑娘家,又不好一个人坐年绛珠的马车,是以,跟了冷柔。

诚如封氏所要求的那样,颜婳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她上着鹅黄色素绒短袄,下着纯白缎面蝶戏水仙烟罗裙,再笼了一层银花轻纱,蓬蓬的,像一朵洁白的雪莲。青丝挽成参鸾髻,簪一支卷叶镂空叶脉钗,额前坠下金鎏花华胜,耳后留了两指秀发,将她美丽的鹅蛋脸修饰得越发精致。往人群里一站,登时将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

但这种惊艳在一袭白衣的冷柔跨出门槛时被无情冲淡了。

颜婳睨了冷柔一眼,头疼。

再又看了与冷柔一前一后走出来的华珠一眼,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好了,都上车吧。”封氏温和地吩咐了一句,余氏亲自搀扶她上了马车,等帘子落下,才又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尤氏拉着颜姝的手上了第三辆马车,颜姝的嘴里嘀咕着:“穿那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亲呢!”

现在轮到冷柔与华珠了。

华珠耸了耸肩,很无辜地道:“好吧,虽然咱俩谁也不喜欢谁,但形势所迫,要不,咱俩凑活凑活?”

冷柔眨了眨眼,没说什么,踩着木凳上了马车。

华珠紧随其后。

华珠出门不喜带丫鬟,冷柔倒是带了红菱,按理说,丫鬟们单独挤一车,不与她们一起,可冷柔约莫是极度不喜与华珠独处,愣是叫红菱留在了车上。

华珠求之不得。

天色明明、清风朗朗,耳旁是马蹄声与车轱辘碾压马路的声,偶尔也有小贩叫嚷,或行人受惊谩骂的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们舒舒服服地坐在豪华马车上,招摇过市时,那些贫寒的百姓或许正在为一个茶叶蛋的价格争得面红耳赤。

“哎哟!你怎么搞的?你怎么弄翻我的摊子了!”

“快跑快跑!巫女来了!”

“啊?什么?老妖婆来了?”

“快跑啊!老妖婆来啦!”

……

哗!

颜府的车队也突然停止了前行。

秩序良好的街道骤然陷入混乱,摊贩行人纷纷收拾东西退避三分,然而他们避让的,却不是颜府的车队。

华珠好奇心强,想挑开帘幕朝外看,红菱一把捉住她的手,很认真地道:“使不得,表小姐!”

大户人家规矩多,华珠砸了砸嘴,悻悻作罢,但还是忍不住打听了起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跑?”

不仅如此,连他们的车队也停了,真奇怪!

红菱捂实了帘子,有些害怕地说道:“妖怪啊!表小姐你不是琅琊人不会明白的,全琅琊人都很怕这个老妖婆啊!”

妖怪?华珠来了兴趣,她始终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存在,一如她也不会相信廖子承的佛龛会自己留下血泪,多半是有什么玄机,只是他们尚未参透罢了。

华珠就疑惑地问:“为什么叫她老妖婆?她施过法?”

红菱不假思索地点头,眼底已有了一丝惊魂未定:“表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落花洞女?”

落花洞女华珠略有耳闻。

湘西有三大谜:赶尸、巫蛊、落花洞女。

其中最有名的是巫蛊,因为出了一位在梅庄排行第四的苗族巫女。比起柳昭昭的华丽绽放,这位苗族巫女就显得神秘许多。厚厚一本《梅庄五女》,竟连她的名讳都没记载,至于样貌、年龄、行踪、家庭背景,就更不为人知了。若华珠猜的没错,廖子承下江南,多半就是去寻她。

而刚刚红菱提到的落花洞女,传闻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未婚女子,能把树叶哭下来,能在山洞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继续活下来。她们认为自己被神选为了妻子,所以她们面如桃花,眼若明星,声若丝竹般悦耳动听,而且身体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她们从山洞回来后,就变得非常爱洁,把家里和自己收拾得纤尘不染,一心一意等她们的神选好良辰吉日,来迎娶她们过门。当那个日子到来的时候,她们会面含微笑地死去。

思及此处,华珠看了冷柔一眼,倒是觉得她的气质比较像落花洞女!

华珠又睁大亮晶晶的眸子看着红菱:“听过的。”

红菱按住胸口道:“那个老妖婆,以前就是一个落花洞女!后面不知怎么,天神迟迟没来娶她,她便疯癫成性了。”

“然后呢?”总不能仅因为疯癫便怕她怕成这样?

红菱的眼睛左右张望,仿佛周围有厉鬼潜伏一般:“她每年冬天啊,都会来城里挑选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然后拐走献给天神,她想以此来取悦天神,求天神收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