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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爱游戏(56)

路灯将他影子拉长,蒋奇峰低着头,佝着腰,走的很慢很慢,这条孤孤单单的路不知走了多少遍。

游松看向旁边不知想什么,那人消失在楼口,他才迈步过去。

蒋奇峰住的地方还和十几年前一样,不大的客厅,有张沙发床,老旧的电视柜上放台厚重笨拙的电视,房顶是白色灯管儿,两头已经发黑,墙的四角被烟熏成黄色。

游松把水果放沙发上,看了眼四周。

蒋奇峰骨瘦如柴,浑身没剩几两肉。眼窝凹着,大夏天带了顶毛线帽。

他只端出小半盆水,坐沙发上洗脚。

游松目光落在他苍老的手上,右手只剩三根手指,端着盆子颤颤巍巍。

他说:“蒋叔,蒋津左那边有了点消息,人可能在云南。”

蒋奇峰握遥控器的手一顿,颤了颤,片刻后恢复自然。

他换了两个台,游松站着没动。

“还有事儿?”蒋奇峰用手指了指:“钱放桌上吧。”

游松把钱放下,又放下几盒药“上个月您药吃了吗?”

蒋奇峰盯着电视没理他,他说:“这药从国外带回来的,科研组研究过,对您的病情有帮助。”

蒋奇峰像没听见,游松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嘱咐:“别忘了按时去医院,到时候我安排人来接您。”他顿了顿“我会把她找回来。”

没人应他。

关门那刻,听到一句:“早死了,不死早回来了。”

***

余男在家休息几天,脚腕消肿,脸上伤也好的差不多,她和白振阳回了板桥乡。

阿婆早早等在村口,白振阳停车,探出头高兴说:“阿婆,怎么等在这里?”

阿婆看他一阵,又看到副驾的余男,嘴角合不拢:“要去集市,顺便过来的。”

白振阳盯着阿婆看,老人笑纹明显,一条条在脸上均匀铺开,似乎比上回见面还要苍老。白振阳心纠了一下,连忙开车门:“您先上车,我们一起去。”

阿婆摆摆手,“你们先回去歇着,集市进不去车,我一会就回去。”

白振阳还想说什么,余男拉他一把,下了车:“你先回,我陪阿婆去。”

集市上碰到乔家阿爹,面前摊位摆满红红绿绿的干果,余男想起半月前带团路过这里,石明买了不少干果,她帮他讲了价,张硕问能不能帮他也讲讲,游松在旁边揶揄,叫他自己全吃掉。

余男想起那人的名字,恍惚一瞬,过去很多天,却似乎像是一场梦,她都不确定,那趟到底走没走过,或者只是自己凭空想象的。

余男自嘲笑笑,把背包翻下来,拿出条玉溪递过去:“阿爹,给您带条烟,抽抽看顺不顺口,下回还给您带。”

阿爹推让:“这可使不得,我抽汉烟就行,别让娃子乱花钱。”

阿婆在边上帮腔儿:“给你就收着,我家男男的心意,娃子有出息,没事。”

阿爹笑着收下,硬往她兜里塞两把干果:“来家找阿兰玩儿啊。”

两人道别,阿婆格外高兴,买了许多蔬菜和鱼肉,余男帮忙提着。

老人家絮絮提起阿阳小时候,他爸妈离世早,阿婆好容易把他拉扯大,他乖巧懂事,从小对画画有天赋,阿婆倾尽所有供他念了美术学院,现在终于看到回报,他成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家。

阿婆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可比他淘气多了。”

余男笑“哪有,小时候我很乖。”

阿婆掐她鼻头:“你是蔫儿淘,表面乖,背后竟闯祸。”

其实阿婆说错了,余男小时候很会看人眼色,在阿婆面前总是特别乖巧。她在学校沉默寡言,惹是生非都是同学先起头,她才以牙还牙,全都讨回来。

阿婆叹了声:“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你都长成了大姑娘,刚来时你才这么高...”她比个高度:“我也活一天少一天喽。”

余男握住她干枯的手:“别乱讲,您能长命百岁。”

阿婆笑,门牙少了一颗:“那成老妖精了?”她攥紧她的手:“男男,想家吗?”

余男滞了下,笑说:“想,天天想您。”

“你知道我说的哪个家。”

余男说:“我只想陪在您身边。”

老人拍拍她的手,两人往回走,过了会儿,阿婆自语:“落叶归根,燕息回巢,更何况是人呢。”

她一把年纪,不能陪她一辈子,从前以为阿明可以照顾她,两人却分了手。他终有一天会结婚生子,组建家庭。她不放心,最后剩她一个人。

余男低着头:“我不记得了。”

她刚来就发了高烧,当时乡里医疗卫生跟不上,转到医院时差点烧坏脑子,再醒来她已经不记得任何事。

阿婆说;“想回家,总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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