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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鲸(64)+番外

“妈,妈您怎么了!”

“今天…过年了?”

男人已泣不成声,手里攥着染血的白毛巾,胡乱点头。

“你回家过年吧。”

她说完这句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一股股鲜血从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流到雪白的被单上。

“妈——”

男人歇斯底里,自乱阵脚,忘记床头的呼叫器,跌跌撞撞着往门口跑:“医生,医生——”

他看见了门口站的陌生人,不管不顾:“快叫医生——”

久路蓦地回神,眼前一片模糊,身后没有人,驰见早已冲了出去。

马莲被送入急救室,值班大夫和几名护士快步走进去,十几分钟后,主治医生刘主任也赶到。

男人拉住他:“刘主任,请您一定救救我母亲。”他声音是刻意冷静都压制不住的颤抖。

刘主任说:“你别急,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医生留下一句话步伐匆匆,铁门无情关闭。这扇门仿佛隔着“存在”与“死亡”,让人绝望。

“手术中”的提示灯亮起,男人冲着铁门,“扑通”一声跪在地,毫无形象的低声痛哭……

李久路背过身去抹了把眼睛,去拉那男人没拉动。

驰见双眼通红,身体倚靠着墙壁没帮忙,他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眼中半点动容和同情都没有。他想起了陈英菊。

男人哭到最后,声音嘶哑。

“妈,如果您能好好活着,我不窝囊了,我接您回家……”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过去无法改变,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如果”啊。非要等到人死了才懂得,没有失而复得,没有奇迹,更没有如果。

“子欲养而亲不待”,才是最大的悲哀。

时间慢慢流逝,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

驰见中途接了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去楼梯通道接听。

久路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眼中干涩。

她没想到来之前准备那些话会没有机会说出口,带来的饺子早冷了,花花绿绿的水果袋仍在角落,苹果散落一地。

又不知过多久,马莲暂时脱离危险,从手术室中被推了出来。

她陷入昏迷,直接进入重症监护室。

驰见和久路没过去听病情,默默离开。

从医院出去时,外面白茫茫一片。两人的心情再也没有来时那样轻松,特殊的节日氛围,使胸口凝聚的压抑感更加浓重。

除了沉默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安静走着,她陷入自己的世界,所以没发现时间消逝。

驰见:“想什么呢?”

她抬头,不知何时,两人走到了河边。

“刚才江主任来电话,问我们为什么没回去。”

“几点了?”她恍然惊觉,拨出腕表看了看,大惊失色。

还有十几分钟就跨年,不知不觉,已经在医院守了将近四小时。

久路要去路边拦车,驰见拉住她:“别急,我已经和江主任解释过了。”

“她没发火?”

“没有。”驰见抬抬下巴:“去那边待会儿。”

这条路上冷冷清清,白雪覆盖着地面、河面,还有岸边的栏杆。驰见朝铁栏上吹了口气儿,手肘撑上去,点了一支烟。

烟雾同呼出的白气混杂到一起,尼古丁的味道在夜色中更浓郁。

“驰见。”久路也撑着栏杆,忽然问:“你说,人长大到底为了什么呢?”

“为了赚钱娶媳妇。”一句不像玩笑的玩笑话,他很静的说完。

良久,久路说:“长大不好,要面对亲人离世。”

“这就是代价。”

他说完久久没见她动一下,她脑袋背对着他,帽子的毛绒几乎将她面部表情全部挡住,那瘦小的身体微微蜷缩,显得十分孤独无助。

这一晚或许勾起她的伤心事。

驰见看穿了她一直以来故意营造的假象,漠然、独立、冷傲、坚强……都是假的。

驰见喉咙梗塞,将烟含在唇上:“心情不好?”

“没有啊。”她动了下,拼命眨着眼睛。

驰见直起身,手掌轻轻搭在她另一侧肩头上,试探般顿了会儿,然后从后面轻轻圈住了她。他脱下皮手套,拉过久路的手,将她手指一根根送进去,动作很仔细。

“你不用觉得孤单,所有人都一样。”他说。

“路再长,再难走,也要一步步走完。而你只要一直往前,就会到你想去的地方。”

真的吗?久路眼前出现一座岛屿,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海面和层层浪涛。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手指因为寒冷显得略微僵硬。

久路忽然止住他所有动作,轻而易举褪下那副皮手套。

驰见脊背一僵,下一秒,手被久路握住了。

她把手套重新套回他手上,随后摊开那大大的手掌,用自己拳头抵着他掌心,再一根一根将他手指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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