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走，谢池渊还在后面盯着。
直到顾爱楠叫住他：“行了，已经看不到车了，我们回去吧。”
谢池渊“嗯”了声，跟着顾爱楠一起走。
两个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好好聊过天，除了最开始给喻安治伤的时候，他们多说了点从前的事。
回到基地后，他们各自忙着，也再没有提及从前。
“伯父。”
谢池渊走了几步，突然问道：“安安要出门……你会担心吗？”
顾爱楠暼他一眼：“他是我的孩子，他出门我怎么会不担心？”
谢池渊抿了抿唇，鼓着勇气向他求助。
“伯父，我觉得我心理上，可能有点不正常。”
谢池渊这句话说完，顾爱楠都愣了一下。
这说的是什么？
谢池渊是个心理变态？
眼看着顾爱楠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谢池渊立即补充解释着自己刚说的话：“只要安安一出门，我就会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我很怕他出事。”
“甚至因为这种恐惧，我一点都不想让他出门。”
这次谢池渊本来是铁了心不想让他出门，但喻安却很耐心的跟他沟通着。
到最后，也不是喻安的沟通有了效，而是谢池渊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心态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答应让喻安出去，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观察自己。
顾爱楠听他描述完症状，整个人都差点得上失语症。
谢池渊担心他儿子担心到要成为变态，这真是让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语。
“你就是害怕，他不在你眼皮子底下会出事。”
“再直白点来说，你很怕他会死。”
顾爱楠瞬间找准了他的恐惧点，在看见他点头后，顾爱楠叹了口气。
“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聊过安安的身体？”
“你不用担心，只要不回到小镇上，安安就绝不会死。”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杀得了他，包括你，你也杀不了他，除非他心甘情愿，愿意死在你的骨刃下。”
“我不会杀他，永远都不会，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谢池渊在听见最后一句话后，下意识的反驳了回去。
顾爱楠看看他，声音不轻不重的问了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要牺牲自己才能救下全人类，你会牺牲吗？”
谢池渊在沉默了片刻后，低低答道：“会。”
他在部队生活多年，父亲还是殷覃这样的人。为人类牺牲，是刻进他骨子里的信条。
哪怕他很会很舍不得放弃生命，但真到了那种关头，他再痛苦，也会做出选择。
顾爱楠面色不变，接着提问：“那如果有一天，要牺牲掉安安，才可以换回全人类的平安，你会杀了他吗？”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问题难回答的多。
谢池渊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伯父，这种无意义的假设，我不想回答。”
向来好说话的顾爱楠，在听见他拒绝回答后，却难得强硬了起来。
“谢池渊，我要听到你的回答。”
顾爱楠直视着谢池渊的眼睛，重复着自己的问题：“在安安跟全人类之间，你选什么？”
谢池渊脚步都顿了下来，他绷紧着脸色，手指也紧攥成拳。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着，半晌，谢池渊终于开了口。
“伯父。”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理智上我会选择全人类。”
“但实际上，我估计做不到那么伟大。”
谢池渊的声音很慢，但却透着思考过后的坚毅。
“我永远不会对安安动手。”
这个回答不知道有没有过关，顾爱楠只安安静静的看了看他，就收回了目光。
“走吧。”
他淡淡道：“我要去实验室，等忙完之后我也要走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我们安安。”
谢池渊皱眉，显然他没有想过顾爱楠会走。
“我跟安安都在基地里，你要去哪里？”
喻安很想有爸爸在身边陪着，现在顾爱楠能陪着他，谢池渊知道，他心里一直很高兴。
如果顾爱楠真的要走，安安恐怕不能接受。
“我要回小镇上去，安安的外婆还在那里。”
“小镇里头都是疯子，你不能把外婆接出来么？”
谢池渊说着，还加了一句：“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接外婆，还有里头的那群疯子，我会杀了他们。”
谢池渊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还极其护短。
喻安被小镇子里的那群疯子伤到体无完肤，这笔仇，在谢池渊这里一天都没有消过。
要不是基地里走不开，谢池渊已经提着骨刃，在报仇的路上了。
“镇子的事你不用管了。”
长辈们还能扛着，顾爱楠就不打算让小辈冒着风险掺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