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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饲养守则(18)

林靖站在一边,仔细的看着林羡从书上抄下来的这个方子,后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在沙盘里比划书写,偶尔问一句,“这个是天,天空的天吗?”

写的对林羡就点头,不对仔细纠正,告诉林靖正确的书写是什么样的。她本就有心先教林靖写一些字,一开始并没有立刻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却不想林靖听了她曾经练字的方法,转头自己就去外头找了沙子和树枝,练习的很是刻苦。

以一天学习十个字的进度,如今已经会写不下三十个字,照这么下去,林羡这个半吊子也不多久就没有什么好教给他的了。

院子里,老母鸡的窝终于还是给林靖弄到了墙角里。好在小鸡崽子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软趴趴湿漉漉的模样,如今浑身嫩黄色的绒毛,叫声清脆的成天跟在老母鸡身后满院子转悠。

“今天要出去一趟,”林羡写了几个字,将家里最后一张白纸用完了,她又探头看看一边认真练字的林靖,“在沙里练习完了,还是要在纸上练一练,握着毛笔靠的是手腕的力道,不用纸笔亲自练习是写不好的。”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

“我想将那个方子里的材料买回来试一试,”林羡揉了揉自己的手,冬天里到底冷,洗衣做饭多了,双手又没有其他滋润,难免露出粗糙的模样,看着很不讨喜。

“我和你一块儿去。”林靖立刻放下手里的树枝站起来,“免得阿羡碰上坏人。”

他说的一本正经也很真心,却让林羡扑哧一声不带恶意的笑了出来。

不过说话的时候也很顾及到林靖的心情,“有劳阿靖体贴。”

她一向是很温和的人,对着外人几乎没有一句失礼的地方。然而林靖看的出来,那不是林羡最真实的情绪。

她最真实的情绪,比如现在,说话的时候圆圆的眼睛里会带着几分狡黠,很灵动好看,整个人仿佛闪出耀眼的光芒来。

小太阳一般,散发着融融暖意,光是看着就舒心的很。

这样的阿羡,只我一个人的,林靖此刻不无得意的想。

平时出门的时候少,一出门自然要采买齐全的好。林羡小心的从存钱罐里数出一块碎银子与几十个铜板,贴身放在荷包里,嘱咐了小黄看家,后才带着林靖锁了家里的门,并请对门刘婆子帮忙看顾一两眼。

路上经过镇上唯一的书院时,正好碰上学生们午休吃饭,门口涌出一小群人来,年纪有大有小,三五成群以辈分划分站在一起,其中不乏有林靖一般大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满满的天真稚气,嘴里还热烈说着早上先生新教授的内容。

林父曾经想让林羡入学的就是这个书院,只是后来因为林羡是女娃而被拒绝。

周围人声喧闹,林羡的脚步也忍不住放缓下来,侧脸看着那书院正门口高高悬着的牌匾,字体苍劲有力。她隐约记得不知是哪一位大家写的,可能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

书院不收她,林羡先是由林父教导了小半年,后转到林萧氏那里,无一不说她学的很好。头两年,林羡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和母亲一起读书是很快乐的事情。

无论是家里人告诉她,还是林羡自觉的,读书这一件事情上,如果让她走进正经的书院里面,她并不会输给男孩。退一步讲,成绩好坏在几十个学生里总有前有后,却怎么能够因为她是女孩就断定她不宜读书?

林羡有些不甘心,这一份不甘心随着时间延展而渐渐明晰起来。

而这些没有忧愁的孩子,在林靖看来,脸上的骄傲太过无知了些,毫无防备的向所有人展露着自己真实的情绪。

卖纸笔的铺子就在书院不远处,林羡带着林靖过去的时候,难免会碰上几个书院的学生。

却不知怎么就这么巧的,才与她退亲的郑郁文就为首站着,正满面春风的和同学说话。

林羡与他其实只在很小的时候见面比较多,后面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她虽一眼就将郑郁文认出来,可也只当作没有看见,侧头走了进去。

“等过了年我去参加府试,将那秀才的身份拿了,家里就能吃的开些。”郑郁文站在一侧书架旁,说的虽然是体贴家里的话,可是其中对那秀才之名十拿九稳的姿态却不免有些过傲了。

一旁的友人却也附和,笑道,“以宗和的学识,必定手到擒来一般”

郑郁文笑了笑,没有反驳。

林靖站在林羡身边,眼睛直落在她身上,哪里管别人在说什么。林羡却将郑郁文的话听在耳朵里,觉得他和郑秀才果然还是父子,还是有些像的。

印象里的郑郁文是个极其内敛的孩子,过了许多年到底很不一样了。

“请帮我裁两份纸,再要一直末等练字的笔。”林羡站在柜台下面,对里头的伙计道。

伙计应声,没有因为林羡是个女孩而显出有什么不同来,自管手脚麻利的取出东西动作起来。

倒是一边几个和郑郁文说话的半大少年,一起转过头来看向林羡,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林靖的余光瞥见这个,眉头隐约皱了皱,不想理会他们,他开口与林羡说话。

“阿羡。”他拉了拉林羡的衣袖,一派孩童天真模样,“中午我们吃什么呢?”

林羡转头道,“去街角吃一碗阳春面吧,省的回家生火了。”

听见林靖叫林羡“阿羡”,郑郁文忽然专注的看过来,经过一阵仔细的辨认,便随即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阿、”他开口,似乎因为有些不习惯而顿了顿,好在后面理清楚自己的声音,“阿羡,你说林家的阿羡?”

郑郁文的话音一落,还不等林羡反应过来,林靖立刻一步拦在了她的身前,满眼防备的看着郑郁文,问,“你是谁?”

原本还不太确信的郑郁文因为林靖的反应一下豁然,他笑了笑,没将林靖小小一个放在眼里。

“原来真的是你。”他上前一步。

林羡露出疑惑与惊讶的神色,很犹豫的样子,“你是?”

郑郁文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林羡,发现她并没有因为退婚的事情一蹶不振,便露出松一口气的神色,后对她拱了拱手道,“那桩亲事,是我家里鲁莽失礼了。”

原本他的同窗并不知道林羡的身份,经过他这么隐晦的一说,却也都想起来郑郁文原本是有婚约在身的,只不过才不久前退了,竟就是面前这个小娘子?

若是仔细看来,这小娘子眉目温柔眼角含光,琼鼻皓齿一点朱唇,着实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好模样。

虽然模样稚嫩,已经看得出不日就是个妙人。

郑郁文的同伴们都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边暗暗动了春心,一边在心里头可惜林羡是个命硬克人的。

林羡眉头隐约皱了皱,也能明显的察觉到周围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快因为郑郁文的话而有了很大的改变。

☆、第十七章

林羡脸色一敛,眼帘往下垂了垂,惊讶之余露出一点惶然的神色,又很小心的拉着林靖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没、没什么的。”

那样子看着很怯弱,让人生出不忍来。

郑郁文已经很久没见过林羡,只记得她从前性子活泼,如今却成了这样小家子气的模样。心里一边有些同情她前后失去亲人的遭遇,一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婚退的很是时候,这样的人是不适宜娶进家里的。

再如郑家人所想,若是他中了功名一路往上,有这么一婚约就显得更加不合适了。

郑郁文思忖了措辞,正要开口,却听林羡继续道,“请您,请您回去说一声,定亲时候的半吊子钱实在不是不愿意还给您家里,只不过家父赠过去的黄梨木箱子没有跟着一块儿带回来,我家里现在周转也不灵光,有些困难,若是有法子,怎么会不给呢?”

她抬眸,眼睛里带着水汽,看着越发潋滟,引得郑郁文一怔,后又因着林羡的话猛涨红了脸,没了素来的倜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