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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藏爱(115)

“……只是李允为何会背叛我们?”

“谈不上背叛,他只是自保而已。数日前,他在流烟巷喝花酒,醉酒之后将此事说了出来。他从前不干不净比圈朝廷良田要严重的事只怕不少,随便抖出来都不得了。大概被静川揪住了把柄,不得不认。如今他顶多被革职家产充公,再坐上几年的牢。若是静川出手了,估摸着全家性命都保不住吧。”

“五皇子……真这么厉害?”

“他能骗过容贵妃这么多年,当然不是省油的灯。”

“那梁亭召的案子……殿下作何打算?”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轩辕流霜抬起下巴,似在深思。

可就在这时候,大理寺监事郑晓正急匆匆赶入帝临殿。

“郑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轩辕流霜拽住郑晓问道。

“别拦着我!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什么?”

“梁大人……在市集上陪着夫人散步,不想被人捅了一刀!鲜血直流……太医院的安太医和林太医都赶过去了!”

“什么人干的!抓到了没有?”

“没有!但梁夫人认出行凶之人了!正是那日拦住岳丞相马车的老妇!”

“什么?”容峻舟的眉头都要拧成麻绳了,他看向轩辕流霜道,“这算是唱的哪一出戏?”

郑晓已经急匆匆入了殿门,轩辕流霜转身到:“走!看看去!若真是一出戏,至少要看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轩辕流霜与容峻舟来到了粱亭召的府邸,轩辕静川正坐在厅中颔首不语,就连梁啸涛也是一脸肃穆。

门的那一面隐隐传来梁夫人的哭声。

“连四哥也来了啊。”轩辕静川一向微陷的唇角竟然也多了一分苦意。

“梁大人伤的严重不严重?”

“……流了一大摊子血。”

就在这个时候,两名婢女扶着梁夫人从门中行了出来,她的鬓角有几缕白丝,岁月虽然在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掩饰不了她年轻时候的端庄秀美。

此时的梁夫人,泪眼婆娑,肩膀颤抖。

她鲜少与朝中重臣的家眷来往,终日喜好的也不过是养花还有绣图。

“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亭召有时间陪着我走一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梁大人的案子待审,那名老妇不是应该在刑部的监管之下吗?您看清楚了真的是那个女人吗?”

“……我不认得那老妇,但跟随在老爷身边多年的良叔却认得。”

“刑部怎么说?”轩辕流霜一边问,一边观察着轩辕静川的表情。

“刑部回话说,那老妇确实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怎么回事?”

容峻舟这下傻了,刑部原本是岳丞相长子的地盘,可就在前几日他刚被光烈帝降职为侍郎,新的刑部尚书还不及上任,可就算这样,那老妇是怎么离开刑部的?

粱亭召就算待职在家,好歹也是朝中正三品的大元,光烈帝限期要刑部将那名老妇捉拿归案。

直到日落时分,安太医与林太医才背着药箱行出门外。安太医的神色有些疲惫,而林太医也一直用袖口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安太医,梁大人怎么样了?”

安太医叹了口气,所有人的心情顿时被吊了起来。

“梁大人的血是止住了,但他年事已高……在下与林太医最担忧的就是梁大人失血过多能否熬得住啊。这几夜最要紧,药方安某与林太医还要再商议商议。”

“看来梁大人伤势严重要好生静养,在下与容将军就不再叨扰。若府上有什么需要,在下定然鼎力相助。”

“那就恭送晋王与容将军了!”

轩辕流霜来到梁府门外的瞬间,一把拽过容峻舟来到墙根下。

“舅舅,我问你,当年粱亭召是不是真断了这么件冤案?”

“……粱亭召心思缜密,年轻时候人称神探,你要说他心直口快得罪的人是一把一把,但你要说他断什么冤案?”容峻舟摇了摇头。

“那个老妇是怎么来的?”

“殿下得问岳丞相的儿子岳路谋了!”

“什么?这一切是岳路谋安排的?”

“应当不是,粱亭召怎么说也是朝中大元,案子一旦细查,若真是岳路谋设计安排,还会露不出马脚来?”

轩辕流霜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赶紧派人去通知岳丞相,一定要赶在静川找到那老妇之前!”

“好!”容峻舟见到轩辕流霜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不得不问,“殿下,您还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那个老妇已经在静川手里了!”

容峻舟不说二话,疾步没入了人流之中。

轩辕流霜靠着墙,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母妃啊母妃……你挑选的靠山可未必靠的住啊!”

而轩辕流霜的担心虽然没有成为现实,但却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找到那老妇的并非轩辕静川,而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林坚,此案干系重大,林坚不敢贸然将那老妇送还刑部,而是上奏光烈帝。

“朕倒是要看看这个行刺朝廷大理寺卿的老妇到底有多么天大的冤情!”

林坚将老妇押送至前殿。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那老妇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眼神迷茫。当林坚问起她的冤情时,她立马痛哭流涕,讲述起她的儿子如何含冤而死。

光烈帝传召那位被于刘氏称作‘死而复生’的寡妇。

那名寡妇跪于光烈帝前,老妇情绪激动,上前就要掐住她的脖子,林坚怒斥,殿上侍卫将她二人拉开。

文武百官低头议论纷纷,这一切显得如同闹剧。

岳中浔蹙起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看向轩辕流霜时,才发觉对方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当问及该寡妇可是当年掘尸弃河金蝉脱壳之人时,该寡妇大喊冤枉。

“皇上!民妇冤枉啊!民妇多年之前与邻村木匠林二牛互生好感,林二牛并不嫌弃民妇是个寡妇,娶了民妇为妻,二牛被百里外横城的富户雇为木匠,民妇自然随他离了村子。至于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民妇还是今年回了村子才知道。那沉水女尸乃是村中另一名寡妇周氏,民妇回到村中之后,于刘氏对民妇纠缠不休,日日指骂民妇就是当年的寡妇周氏!明明是于刘氏忆子成痴,怎么好端端地变成了是民妇当年掘女尸沉入河中金蝉脱壳了?民妇死去的丈夫是个本分人,不曾欠债也不曾得罪任何人,民妇根本不用做什么金蝉脱壳的事情啊!”

大理寺监士郑晓又道:“皇上面前若说假话便是欺君罔上罪诛九族!为什么村中之人都应和于刘氏,说你就是当年的周氏呢?”

“大人,您有所不知,最初村里人都劝解于刘氏说民妇并非当年的寡妇周氏,可于刘氏听了这些话便会愈发疯狂,甚至差点放火焚了一户人家的房子!村里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只要她说民妇是寡妇周氏的时候,大家都应和她,为的是避免她发疯伤人!皇上,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村民们前来为民妇作证啊!”

岳中浔的表情沉静,可是背脊已然汗湿一片。

林坚显然将此案查了个透彻,村民的口供被呈到光烈帝的面前,一切正如林氏所言,于刘氏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只要提起当年的案子她便开始发疯,整日想象自己的儿子并非杀人凶手而是冤死,这样的妄想在林氏回到村中之后变本加厉。

“岂有此理!就为了一个疯妇,竟然让堂堂大理寺卿待职!岳丞相!你到底有没有查清楚前因后果就贸贸然上书!你知不知道你是堂堂丞相!你奏疏之中所说一字一句意味着什么!还有刑部到底怎么回事,连个疯妇都看不住吗?她在刑部这么些日子,就没一个人看出来她并非常人吗!”

“微臣有失察之罪,请皇上降罪!”

岳中浔跪下,朝臣们也纷纷叩首,“皇上息怒——”

“降罪!朕降罪于你,粱亭召被这疯妇刺的那一刀就不存在了?”

岳中浔一党纷纷替他求情。

“皇上,那个小村落距离京师遥远,岳丞相无法亲临查案实在是人之常情啊!该是刑部派去查案的官员玩忽职守,岳丞相也是被其蒙蔽啊!”

“皇上,岳丞相被百姓拦车喊冤,将冤情上书皇上是人臣的本分,虽有失察之过,请皇上开恩!”

轩辕流霜颔首不语,光烈帝的目光却冷然扫了过来。

“晋王你觉得呢?”

☆、79

“父皇,儿臣不怀疑岳丞相当初上奏此案时的初衷。梁大人两袖清风,刚直不阿,朝中不少官吏对其心有余悸,纷纷等着梁大人露出什么破绽好让他们抓住把柄大肆渲染。儿臣心中觉得疑惑,刑部官员若真前往了于刘氏所在的村子,怎么可能没有听到村里人的议论,又怎么会没发现林氏并非当年被杀害的寡妇周氏?儿臣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刑部官员玩忽职守,虽然去了那个村子,但是与当地官员吃喝一番便回来复命,另一种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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