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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藏爱(124)

“儿臣既然答应了父皇,就必然会做到。只是……儿臣需要父皇的一臂之力。”

“也是……朕也不想九泉之下无颜见你的母妃。”

次日,光烈帝下旨,追封梁贵妃为昭思皇后,其陵墓由妃陵迁至帝陵,成为唯一与光烈帝合陵的后妃。这在朝中引起悍然大波,无异于昭告天下睿王轩辕静川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十之□的太子!更不用说光烈帝卧病不起,睿王监国。

路小漫和路老爹在王府中散着步,府中婢女们都在小声议论着,路小漫看他们指指点点的样子十分之不舒服,于是拦下了一个年轻婢女。

“你们私底下都在议论些什么?”

“侧王妃还不知道吗?今日皇上下旨追封梁贵妃为皇后,睿王为监国!这不明摆着咱们睿王就是储君吗?等到侧王妃您生下个儿子,依照睿王殿下对您的宠爱,一定会请求皇上晋封您为正妃的!等到睿王即……”

路小漫眉头一蹙,呵斥道:“住嘴!皇上不过身体微恙,尔等就在此以讹传讹,你们自己的小命要不要我不管,但谁要是连累了殿下,我决计不放过他!”

一众奴仆纷纷跪下,路小漫撑着后腰,霎时间觉得心中沉重无比。

如若是这样,静川只怕就要继承帝位。

一想到也许又要回到那森冷的四面高墙之中,路小漫不禁心中沉重。

接连数日,轩辕静川都未曾回到睿王府,但每日都有他的侍从来到府中,将路小漫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事无巨细地记下来,并向轩辕静川禀报。

路小漫并不埋怨他日日不归,她只是十分担心轩辕静川怎么样了。

这家伙就是个死骗子,他能云淡风轻地骗过所有人,但是路小漫知道他心底深处在惶恐着。

光烈帝是他的父皇,他们离宫之前,光烈帝的身体已然摧枯拉朽。宫中的那些年月,若没有光烈帝的庇护,轩辕静川是走不到今日的。他是一道墙,撑起轩辕静川的天地。

可如今,这道墙千疮百孔,随时崩塌。

届时,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悍然大波。

宫里传来消息,光烈帝近日常发梦魇,不但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还经常叫嚷着说有牛鬼蛇神从阴曹地府来向他索命。他甚至命人请来民间风水大师前来算计天命。大师们的意思是代表光烈帝命格的紫微星暗淡,为云霭所遮蔽,于是阴邪出没。若要拨开云雾日月同霁,就必得要一命中火旺阳盛之将领把手宫中威慑阴邪。

相士术师掐指一算,这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容峻舟。

路小漫听到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一向冷静睿智的光烈帝竟然也会相信起这些怪力乱神之说。

即便被万人称作“万岁”,却逃不脱始终的命运。

当容峻舟来到帝临殿前,正好遇见轩辕静川。

“睿王,这些时日憔悴不少。”

轩辕静川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父皇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

“皇上……病到什么程度了?”

容峻舟望着紧闭的殿门,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

“将军入内便知。”

王公公将殿门推开,朗声道:“容将军!您总算来了!有您在,皇上就安心不少了!”

容峻舟一步一步入内,鼻间充斥着浓重的药味,沉重的呼吸隔着帐慢隐隐传来。当他来到榻前行跪拜之礼,久久未听得光烈帝发出任何声音,一抬头,他不由得怔住了。

榻上的光烈帝形如枯槁,眼窝青黑深陷,脸上惨白毫无半点血色。

光烈帝喃喃着,容峻舟低下头来才听清他正唤着“静川”。

“父皇,儿臣就在您的身边。”

轩辕静川握着光烈帝的手,他这才安稳一些。

重华殿内,容贵妃在寝殿内徘徊,手中茶杯的水渍已经溅在了衣袖上却毫无自知。

“娘娘,晋王殿下来向您请安了。”

容贵妃这才顿住了身形,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86

轩辕流霜入了寝殿,未曾行礼,只是安静地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茶。

“你现在倒还沉得住气啊。”

“否则呢?像当初端裕皇后那样来一场逼宫?”轩辕流霜低头轻笑。

“流霜!你还看不出来你父皇的心意吗?你舅舅说他就快不行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只有睿王!其他儿子都不重要了!就连监国都是睿王的!等你父皇驾崩,就算没有遗诏,只怕群臣都要拥立他了!”

“母妃不是正在做打算了吗?容家与岳家在京中调派人手,就连舅舅手下的几个都尉都有所动作。若父皇真打算传位给五弟,母妃就要先发制人了。母妃思虑的如此周全,儿臣还有什么可想的?”

“你不是无所想,而是无所言。你心里的话,从来不会对本宫透露只言片语!”

“既是如此,儿臣就将心中想法开诚布公地告诉母妃吧!”

“好,你说!”

轩辕流霜微垂下眼帘,眼睑处细致的阴影如同流动的水纹,寂静之中有什么欲欲挣扎。

“母妃莫要忘记端裕皇后最后的下场。”

良久,容贵妃的手扣在轩辕流霜的手腕上,她直视如他的眼中,一字一句道,“这一次,你父皇是真的不行了,他装不出来!”

轩辕流霜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有轩辕静川在身边,路小漫睡的很轻。

屋外桂花树的清香一阵一阵和着夜风沿着窗棂涌入屋内,之听见一声“吱呀”的微响,门被缓缓推开了。月光若银缕垂落,有人行至她的榻前。

不需要睁开眼睛,路小漫也知道对方是谁。心中涌起一阵悸动,睁开眼睛她看见的便是在黑暗中起伏隐约的面容。

“静川……”

“都这么晚了,怎的还没睡着?你啊,还是这么懒,我不在连翻身都不愿意。”

轩辕静川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路小漫皱着眉头,唇上的笑容却很幸福。

“皇上……还好吗?”

轩辕静川摇了摇头,眉宇间溢起一丝伤感。

“万物枯荣,月盈圆缺,自然法理,即便帝王也难以避免。”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路小漫正要撑起身来,轩辕静川却扶着她躺回去。

“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怎么了?”

“历代帝位更迭,无论史书上写的有多顺天应人,总免不了暗潮汹涌。容峻舟虽然身在帝临宫,但我的密探回报说他手下将领调动频繁,岳中浔也在联系所有可以联系的文武大臣……”

不需要再说下去,路小漫也明白了。

她扣紧他的衣袖,用力道:“做你认为是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是我的命啊。”

轩辕静川坏坏地一笑,路小漫的脸立马红透,低着头不再言语。

“所以明日,我会派人来秘密接你离开京城避一段时日,将你送到赵将军在城郊的军营,一旦有变,他会派兵马护送你前去南疆投奔斓郡王。不论到底是谁登上帝位,都要给斓郡王几分薄面。”

“那么你呢?”

路小漫隐隐感觉到事态严重。

“我?”轩辕静川笑出声来,“我又不是去篡权夺位,有什么好怕的?”

路小漫笑了笑,心中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要能让他了无牵挂全心应对这一切,让她路小漫去哪里,她都可以。

“让我听听我的宝贝儿子。”轩辕静川低□来。

“为什么你总说是儿子?女儿不好吗?”

“是女儿也好啊,只是如果像你这般顽皮,日后怎么嫁的出去?”

“你说什么呢!”

路小漫生气地去掐轩辕静川的脸,对方却轻松的扣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印下轻柔的吻。

他搂过路小漫,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直到她安然入眠。

来到门外,轩辕静川对上的便是忧心忡忡的陈顺。

“陈总管,小漫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小漫身怀六甲,如此颠簸……”

“京中杀机四伏,我自己身处险境,又岂能让她同身赴险?”

“老奴明白了。天快亮了,殿下还是快回去宫中吧。”

轩辕静川的手指勾起窗棂,望了路小漫一眼,呼出一口气来。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来到了睿王府的后门,他们一身普通富户的家奴打扮,掏出的却是赵骁的腰牌,原来是赵将军的副都统王奔。陈顺查看了腰牌便扶着路小漫上了车,派了两个可心的婢女跟着。

路老爹什么也没说,也跟着上了马车。他虽然未曾在宫中呆过,但毕竟是历经世事的老人了,如今京城中的局势以及对路小漫的影响,他心里如同明镜般通透。

“小漫,这会儿老奴才觉着贝儿当真千好万好,若是有她在你的身旁,老奴一百万个放心……只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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