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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藏爱(66)

光烈帝点了点头,“朕再去看静妃一眼。”

哪怕昏沉的时候,静妃的眉头依旧轻轻蹙着,她的恐惧还未散去。

路小漫吸了口气,还有三个多月这个孩子便会来到世上,可对整个鸾云殿的人来说,却是任重而道远。

静妃醒来时,已经到了这一日的傍晚。

她瞥见路小漫的第一眼问的问题便是:“我的孩子呢……孩子还在吗?”

“娘娘放心,孩子还在。只是这个月,娘娘得在榻上好生静养。”

路小漫笑着宽慰她。

静妃抚上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那里的隆起,呼出一口起来。

“娘娘,皇上已经撤了奴婢的宫籍,令奴婢入太医院为六品医女了。娘娘静养的这段时间,奴婢一直守在娘娘身边。”

“果真,有你在,本宫什么都不用怕。”

静妃露出宽心的表情,路小漫心里却在担忧。

便是怎样她才能在此处保静妃周全?

从即日起,静妃的所有用药都在鸾云殿煎煮,就连煎药的药罐都由安致君特意带来,以防有人多做手脚。安致君与杜太医的每一次诊脉,路小漫都在一旁。这样真切的学习,她一生可能也只得这一次机会。而两位太医对她也是倾囊相授。

鸾云殿的宫门外,路小漫有些担忧地送安致君和杜太医离去。

安致君走了两步便对杜太医说自己想起还有事须得叮嘱路小漫便又折了回来,果然见着她还傻傻地站立在宫门前。

“怎么了?一副要变成望夫石的样子。”

她没想到安致君会折回来,不免惊讶。

“你在不安什么?”

“我……我害怕自己未必保护的了静妃和皇嗣。宫里面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我不可能永远靠运气……”

安致君颔首一笑,手指在她的眉心一弹。

“你靠的从来都不是运气。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丫头,关键时刻总是考虑周到心细如尘。你只要做平常的你就行了。静妃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汤药,更重要是避免心绪郁结。你在这里,最能令她宽心。”

“现在……我倒真希望自己是她的福星了。”

“今天我和杜太医都为静妃把了脉,研究了方子。静妃也让你把了脉,心中可有药方?”

“有啊,还是师父了解我!”路小漫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这是我写得方子,师父您要是觉得不妥当,可得好好跟我说说。”

安致君看了看,露出一抹笑来,“想不想知道我与杜太医的药方是怎样的?”

“当然想!”

“无论是药材的种类还是用药的分量,都是一模一样。只是我们比你多用了一味药材。”

“是什么?”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方子里缺了什么。”

安致君扯起唇角悠然转身。

路小漫皱着眉头,别看只是一味药,却影响着所有药材药效的发挥。

“等你想到方子里缺了什么,你就能正式出师了。”

路小漫低着头回到静妃的寝殿,宁伊正端了鸡汤候在一旁。

“小漫你可回来了,没有你在,娘娘连鸡汤都不敢喝呢。”

“娘娘,这鸡汤我师父还有杜太医都看过了,没事的啊。”

静妃默不作声,良久才伸手示意宁伊将汤端来。

“要不奴婢还是再看看。”

路小漫心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用勺子捣开鸡肉,查验里面所有的东西,就连红枣也挨个撵开看里面有没有包上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再取来小碗,分了些汤进去,路小漫含了一口,细细品味着其中可有什么异味。末了,她又以绢布沿着汤碗的边缘抹了一圈,放在鼻间嗅了嗅。

“娘娘,汤应该没问题,您趁热喝了吧。就算您不饿,肚子里面的小皇子也该饿了不是?”

静妃的眉头舒展开来,宁伊赶紧将汤端给她。

这一日,静妃早早地睡了。

路小漫的寝居被安排在了静妃的寝殿旁,虽然静妃派了人去将她的东西收拾了过来,但路小漫却觉着自己总该对王贝儿交待一番。

行走在南园的回廊里,路小漫抱着胳膊颤了颤。这才刚入秋啊,天气就变凉了。

当她刚走出回廊,前面有人提着灯笼行来。

路小漫心里一悸,竟然是小江子和轩辕流霜。

“四皇子。”路小漫侧向一边,低头行礼。

轩辕流霜轻轻一笑,小江子便会意拎着灯笼站到了一边。

夜色朦胧,树影依稀,就连他俊美的脸庞都隐约缱绻了起来。

“恭喜你,不再是宫婢了。”

“殿下见笑。”

“怎么会见笑呢。我本做足了准备想要为你除去宫籍,你却凭自己的能力办到了。只是这些日子你要常伴静妃,估摸明日我的生辰……是看不见你了。”

路小漫垂首,却瞥见对方的腰带上别着一只月白色的药囊,淡淡药香随着晚风轻袭,心肺沁然。

“怎么在你那儿……”

轩辕流霜手指抚了抚药囊上的花饰,“怎么就不会再我这儿。你本来就是做给我的不是吗?”

路小漫的耳根子顿时红了,还好这是夜里,看不真切。

“才不是……那是我不小心落下的。”

“你落在观景亭里,还说不是给我的。”

“那是贝儿做给我的,怎么会是给你的!”

“贝儿给你特别绣了四叶兰花?”轩辕流霜笑意更深,有种夺人心魄的意味。

路小漫不敢再看却像是着了魔般抬着头。

他的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尖,满是宠溺。

“少来,我知道你喜欢路边的小野花蒲公英甚至狗尾巴草,但决计是不喜欢什么兰花之类的,因为太附庸风雅。”

“那也不能把小野花还有狗尾巴草绣在药囊上啊!”

“你身上已经有一个药囊了,日日夜夜挂在脖子上。是你师父送的不是吗?王贝儿那么了解你,怎么还会缝药囊给你?所以这个,一定是送给我的,不是吗?”

“殿下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我喜欢,很喜欢。”

轩辕流霜的声音就似魔障,萦绕在她的心头。

轩辕流霜的生辰十分隆重,不少朝臣都被请入宫中赴宴,足以见得光烈帝对这个儿子的看重。

他被赐封为晋王,据闻晋王府比起二皇子的端王府毫不逊色,宴席之中容贵妃一直带着岳霖梢在身旁,看的其他朝臣家的女眷极为眼红。

众人暗地里议论,二皇子的外祖父是当朝右相,而四皇子未来王妃又出自左相相府,这储君之争鹿死谁手当真犹未可知啊。

就连一直镇守南疆的斓郡王竟然也携王妃入宫,令四皇子的寿宴更添贵重。

斓郡王乃是光烈帝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光烈帝即位时并未成年,几个同姓亲王趁机作乱,而斓郡王血气方刚,请命率部众平息了这场内乱。光烈帝能有今日,斓郡王功不可没。光烈帝本有意赐封斓郡王为亲王,却被斓郡王婉拒,理由很简单,亲王只能是宗亲,而斓郡王自认为乃光烈帝的表兄弟不在宗亲之列。

之后,斓郡王因不喜朝堂内结党之风,请辞前往镇守南疆,一去便是十几年。但每月他必然亲笔书信至京城,与光烈帝的兄弟之情从未淡过。

宴席中,斓郡王是唯一与光烈帝同席而坐的臣子。这些年,南疆守军从没有扩张过军制也没有向朝廷请要多于其军制的饷粮,唯一一次还是六年前南疆受旱情收成减半,斓郡王请奏三百万担粮食,光烈帝眉头未曾皱一下朱笔批示,不出半月三百万担粮食运往南疆。

“一转眼,连流霜都成年了,再过一年,静川只怕也要离开皇上的身边,皇上只怕舍不得吧。”

“是啊,感觉昨日静川还是软绵绵的婴孩趴在朕的怀里,可今日再一看,竟然已经是个大人了。”

不远处的轩辕静川正在宴席间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着谁,身后仍旧是陈总管还有一群宫人。所有人对他孩子气的举动都见怪不怪。

“皇上是不是担心静川以后?”

“对,朕……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有人仍旧嫉恨朕对疏影的宠*而加害静川。”

“皇上如果担心,以后就把静川送到南疆去,臣亲自照看他,看谁敢对他动什么坏心思!”

光烈帝低下头来淡然一笑,举杯与对方轻碰。

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静妃坐于窗边,隐隐能听见丝竹乐曲声。

“真希望本宫的孩子也能有这么一日。”

“娘娘莫要担心,您的小皇子一定会平安来到世上,也一定会健康长大的。”

路小漫心中不自觉想象,宴席间的轩辕流霜是不是像以往那样浅笑着,游走在宾客之间又游离在世界之外?

“今日,便是四皇子在宫中的最后一夜,明日他就要迁居自己的府邸,出入朝堂,为他的父皇排忧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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