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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园藏爱(74)

“若不是小漫当初在北宫为你煎药给你诊脉,你能活到现在!身不由己?这就成了你昧着良心杀救命恩人的借口了?说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倒是说啊!”

王贝儿喊了起来,她心疼路小漫,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伤心。

“是啊,路小漫……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为报,如今只能将这条命还给你!”

“小常子——”

路小漫一惊,刚伸出手,小常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他早就在牙齿间藏了一粒毒药。

“路小漫……这是我欠你的……我早就想好……无论事成事败……我都不会留自己的性命……”

“别死!是谁指使你来杀小漫的!小常子你若是还有良心就说啊!”

王贝儿焦急地摇晃着小常子,可小常子却闭紧了嘴要将这个秘密烂进肚子里。

路小漫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小常子的脸色变得一片僵白,手指伸直成扭曲的形状,一双眼睛瞪大,眼珠子就似要爆出来一般。

“别看了!小漫!”王贝儿正要蒙上她的眼睛,路小漫却别开了王贝儿的手。

她要看……她要看个清楚。

她路小漫不是什么大好人,但自问对得起天地,可为什么偏偏和她一起曾经共患难的人却要来杀她?

小常子死了,也许是为了保护某个人,也许真的是他内疚。

但路小漫永远记得那一瞬间他势必置她于死地的狠绝。

这件事未到天明便传到了光烈帝的寝宫,当日的早朝被推迟,路小漫被传去了东宫。

她低着头跪在光烈帝和众位娘娘面前,额头扣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谁让她跪着的?安致君,你去看看她脖子上的伤!”

安致君来到路小漫的身边,路小漫却不肯起身。

静妃含着泪望向光烈帝道:“这孩子只怕吓坏了。到底是谁如此嚣张,一次没有要了小漫的命还要再派人来第二次?皇上已经派出侍卫守在她的门外,可主使之人竟然丝毫不将此放在眼里,竟然派出刺客!何等嚣张?后宫是不是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人安枕而眠?”

“安致君!让你徒弟起来!朕看着她跪在那里就烦心!”

安致君第一次近乎强迫地将路小漫拽了起来。他缓缓拨开她颈间的发,小心翼翼地姿态和刚才的力道判若两人。

“回皇上,路小漫伤着了咽喉,只是说话饮食时将十分疼痛,若侍卫再晚发现一刻,她的喉骨便会被勒断。”

“那个什么小常子是哪个宫里的奴才!”

“回皇上,小常子之前是李才人宫中的,李才人染上痘疮去了之后,小常子也染上就被送去北宫……这小子命大活了下来,之后就被分去了东宫。”光烈帝的贴身太监王公公回答。

“臣妾惶恐!臣妾对这个小常子知之甚少,疏忽了他的底细……”

“知之甚少?疏忽底细?”光烈帝眯着眼睛望着皇后低垂的额头,“那两个乳娘和守夜宫女呢?别告诉朕她们也死在内邢司了!”

“回皇上,她们就在殿外跪着呢!”

“叫她们给朕滚进来!”

乳娘和守夜宫女秋霜诚惶诚恐地入了殿门,远远地跪下。

“跪那么远做什么!是怕有人认出你们的脸吗?路小漫,你告诉朕,当夜在小皇子的寝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从前,路小漫面对这样的场景和架势,也许还会忐忑,甚至情急之下胡言乱语。但此刻的她,心如止水,她的命太飘摇,而她的信任也如此苍白,她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回皇上,奴婢在睡前去偏殿看望小皇子,却闻到了殿中一股淡香。依照宫中规矩,襁褓中的皇子宫中是不允许使用任何香料的。奴婢便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发现竟然是殿中烛台发出的气味。

奴婢怀疑这是迷魂香,正欲前去告知静妃,岂料有人从身后砸伤了奴婢的脑袋,令奴婢昏厥了过去。之后……奴婢醒来时已然在鸾云殿的偏殿中了。”

皇后娘娘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在光烈帝面前的姿势,而光烈帝就似没看见一般,目光仍旧停留在路小漫的身上。

“朕再问你,当时在寝殿中除了两个乳娘,可还有其他人?”

“回皇上,没有了。”

“路小漫,你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小皇子的寝殿里竟然只有两名乳娘?”皇后娘娘沉声问。

“皇后娘娘,当时这位乳娘告诉奴婢,小皇子夜里若是看见人影晃动便会受惊哭闹,因此寝殿中只余两名乳娘照料。如今细想,这便是婴孩闻了迷魂香之后的征兆。”

“路小漫是在小皇子的寝殿中被人敲晕过去的,别告诉朕两位乳娘都没看见!她被人从寝殿里抬出去你们眼睛都瞎了也看不见!路小漫已经亲口告诉你们烛台有问题,你二人却拿出内务府准备的烛台替换上,若不是你们将有问题的烛台置于殿中,犯得着做这么多事吗!还不快说谁是主谋!再不肯说,朕诛尔等九族!”

“皇上饶命啊!奴婢与陈嬷嬷正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来……”

“荒唐!迫不得已就能谋害皇嗣了!”皇后侧过脸来,目光中那一丝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两名乳娘肩头一颤,纷纷低下头来。

“那就给朕说实话!口口声声说为了你们的家人,到底是谁拿捏了你们的家人!”

“奴婢们不敢……”

“奴婢怕说了,自己的家人就回不来了!求皇上赐奴婢一死吧!”

两位嬷嬷跪地叩首,额头磕的一片青紫。

“岂有此理!朕还高不过这个人了!这个天子做的何其窝囊!今天你们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你们的家人是人,朕的皇子是不是连人都不如!”

“皇上息怒——”

“大胆,谋害皇嗣罪诛九族!你们嘴硬不说,不但保不住家人,就连九族都保不住!你们自己掂量掂量!”王公公扬高了嗓音,两个乳娘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蓦地,秋霜跪着来到光烈帝面前,眼泪横流。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主使的!奴婢实在迫不得已啊!皇后娘娘派人抓走了奴婢唯一的弟弟!奴婢没办法只能按皇后娘娘的吩咐行事!”

“大胆奴婢!竟敢血口喷人!”皇后轰然起身,还未行到秋霜面前,秋霜便缩到一边。

其他嫔妃们都呆愣着不知说什么好。

路小漫倒抽一口气,今日这场大戏果真出人意料,而自己却是它的引子。

韩充容赶紧应和道:“皇后乃六宫之主!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定是你这贱婢想要脱罪便恶意栽赃陷害!如此狠毒的心思,令人发指!”

秋霜磕头如捣蒜,“奴婢没有陷害皇后娘娘!奴婢没有!”

“你没有?本宫见都没有见过你,你却说本宫指使你?简直荒谬!”

光烈帝隐忍不发,一股气压却在酝酿。

谁都知道从痘疮疫病皇后将五皇子与染病嫔妃送去北宫,皇上就十分不满,再加上数月前凉山行宫路小漫因为被传是静妃的福星而险遭杀害,行凶者也来自东宫,皇上本欲深究,却因右丞相施压而不了了之;今日小皇子差点中了迷魂香而路小漫再遭暗算俨然又与东宫脱不了干系,光烈帝必然严查。

“黄嬷嬷!陈嬷嬷!你们还不说话!事已至此,若说了实话你们的家人还有一线希望,若还是不说就算你们撞死在朕面前,只怕你们的家人也会被灭口!”

黄嬷嬷一咬牙,叫喊了出来,“皇上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入宫多年,伺候主子向来小心谨慎未曾行差踏错!可某一日奴婢的母亲却捎来书信说奴婢的兄长在河间殴打致死县太爷的外甥,是右丞相派人来救了奴婢他。奴婢无法出宫,于是亲手写了一封书信答谢右丞相。而右丞相命人给奴婢送来了一盒……”

“一盒什么?”光烈帝已然失去了耐性。

“是一盒蜡烛,还有一张纸条,写着要奴婢偷偷将其带入小皇子的寝殿,用这些蜡烛换下内务府所用的蜡烛……小奴婢心中猜想这蜡烛只怕有问题,本欲推拒,可纸条上却说倘若奴婢不肯,奴婢的兄长就要再次下狱……奴婢没有办法……只得遵从……”

“皇上,臣妾的父亲冤枉!臣妾的父亲贵为右相,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还记得不记得当日送东西给你的到底是何人?”

“回皇上,奴婢不认得他,他虽然穿着太监的衣裳,但奴婢听他的声音便知道他不是太监!”

“简直就是含血喷人!皇上,臣妾的父亲是右相啊!根本无需做出这些事情来!”

“来人啊!现在就去查河间那桩案子!”光烈帝不为所动,瞪向陈嬷嬷,“你呢?还打算死硬到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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