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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被渣前(82)

在短暂的夏家音乐节上,将会举办上百场音乐会,而他们乐团, 就是其中的一支。

每天从早到晚都有音乐会,有些场还排在了一起, 夏盈光不想错过任何一场, 前两天的时候, 她把所有场次的音乐会门票都买了,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琉森音乐节开幕音乐会了。

这场音乐会,他们整个乐团都不愿意错过,几乎是全员一起去的。

在进音乐厅之前,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琉森音乐节管弦乐队的指挥阿巴多, 在因为罹患癌症而离开柏林爱乐乐团,又奇迹般地痊愈之后, 这位大师在琉森重新组建了传奇的琉森节日管弦乐团。

由阿巴多带领的琉森音乐节管弦乐团, 以马勒《第二交响曲》作为开场, 紧接着是芬兰作曲家西贝柳斯的代表作《芬兰颂》。

在李寅听来, 简直是昏昏欲睡的大型交响乐, 在夏盈光眼里却是十分的震撼,音乐会在琉森湖畔的文化和艺术中心举行——这是全球五座现代音效最佳的音乐厅之一。

她位置是和乐团在一起的,在二楼中间,她低头望去,阿巴多大师瘦弱的身形与棒下辉煌的乐音形成强烈反差。

李寅在旁边听得直犯困,他的确不懂得欣赏古典乐,但只要台上有夏盈光,再枯燥无味的音乐他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刚到琉森的前几天,他们乐团总监没有通知排练,而是鼓励大家去听音乐会。

“我们的演出时间是十号晚上,从四号开始,我们就得排练了。我跟周老师商量了一下,认为此次机会难得,让你们排练你们肯定也想去听音乐会,而且这跟排练比起来意义更大一些,能学到不少东西。”

总监说:“所以我跟周老师整理出来了一份清单,有哪几场音乐会是不可错过的,咱们团可以一块去听。”

李寅陪着夏盈光去听了几次,听夏盈光介绍乐队,介绍音乐,结果每每都差点打起瞌睡来的时候,台上指挥家猛地一挥,音乐登时变得激昂有力,他立马又惊醒了过来。

这音乐节比他想象的要更无聊。

后来,夏盈光看他总是这么无聊,也没叫他了,但李寅还是死皮赖脸地跟着:“多熏陶熏陶,我就听得懂了。”

他努力让自己去适应夏盈光的职业与爱好,却总是事与愿违,不是人人都懂得欣赏古典乐的。

在这种折磨下,终于到了十号,也就是南爱在琉森首次登场的日期。

在一百多场音乐会中,他们作为受邀乐队,仅仅只有一支曲目。

这是因为周阳的决策,他一开始选择的《指环王交响诗》,加起来也有一个小时的演奏时常,哪知道跟柏交撞了,就换成了《茉莉花》。

这对乐团来说似乎是一个损失,但他们乐团在这种音乐节上,实际上是水平最次的乐团之一,是周阳主动发邮件,才拿到的邀请函。

他们团或许偶尔也能超水平发挥,但他们团的管乐是最大的短板,几乎避免不了出错。

如果真要演一整场下来,那风险也大大地增加了。或许会因为乐手们过于紧张而在台上错漏百出,丢脸丢到了国外。

所以只演奏一首曲子,反倒令整个团上下都很安心。

他们已经练习得非常熟练了。

所有人心里想的都是,不要出错。

这对夏盈光而言,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她的独奏部分占到了整支曲目的一半以上的时长。

在琉森文化艺术厅的排练厅,他们在候场彩排,周阳做指挥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稳,稳中求胜。他很少在台上即系发挥,通常都是怎么排练的,就怎么演出。

在排练时,阿巴多大师也进来了,他还带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里卡尔多·夏伊,这是他过去的学生,也是一位世界级的指挥大师。

人人都认得他们俩,周阳也看见了他人,不在聚光灯下了,他身体却显得愈发地病弱,然而在舞台上,他与手中的指挥棒却能融为一体,迸发出新生般的力量。

周阳虽然看见了他,但并没有停,用自己的指挥把乐手们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他看向夏盈光,此刻正是她长达一分钟的独奏时间,所有乐手都有些心不在焉地瞥向阿巴多大师,对于这些年轻音乐家们而言,阿巴多这位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十位指挥之一的大师,是他们共同的偶像。

人人都很想听说句话,听他怎么评价的,人人都想跟他要签名、合照。

就好比追星般。

然而在夏盈光身上,就没有这些浮躁,她弹自己的琴,会抬头看指挥周阳,但并不注意旁的事。

她不是那种能一心二用的人,固然夏盈光也很好奇阿巴多,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侧头去看,她要是一分散注意力,下一秒就会出错。

独奏部分结束,轮到弦乐,接着是管乐、大合奏。

没有夏盈光的钢琴了,周阳再去看她,发现她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并没有去看旁边的两位大师。

他暗自点头,认为夏盈光身上有许多人都不具备的品质,能成为一个好音乐家的品质。

管乐还是老样子,长号小号都出了错,演奏结束,管乐组出错的那两个被周阳指了出来,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或许正是因为阿巴多在旁边的缘故,这次排练错得比在国内排练还要更多,在国内时,有两次排练近乎完美,连常常出错的管乐都安全地演奏到了结束。

排练了一次后,周阳才停下,望向进排练厅观看的两位大师,阿巴多用他带有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和蔼地说:“我只是进来看一看。”

他一笑,脸颊便凹陷下去,瘦骨嶙峋。

他没有说哪里有错,就连他自己也经常在舞台上翻车,所以夸周阳指挥得好,乐团氛围很好,接着又补了一句:“钢琴也很好。”

第72章

最后一次彩排结束,乐手们在后台忙碌地换衣服、化妆、练习、读谱。

这一次, 她不像以往那般总是穿黑裙, 而是换了一件白色长裙。这也是在定好曲目后通知她的,让她自行准备, 只要求正式、且裙子长度不能过短。

她的长裙是为这次演出而特意制作的高定, 剪裁干净利落,宽腰带V领, 裙摆短开叉, 在衣领以及袖口、开叉部分, 缝制着小而密的茉莉花, 如果远观,这就是一件素雅的长裙,但近看就会发现这件裙子做工极其细致,细节令人叹为观止。

而夏盈光的位置原本在中提琴组的后面,在侧后方, 现在也移到了最前方,甚至在指挥周阳的前面。

她在候场对着镜子化了淡妆,把手机等随身物品都塞进包里, 放在柜子里。

他们只是乐团, 不是明星, 所以从不请化妆师,女音乐家有时候上台就象征性地抹个口红, 但大多数时候她们经常就涂个唇膏就完事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候场乱糟糟的, 有人大叫:“我口红呢, 谁拿了我口红!”

“谁带了眼影盘?”

最后总监突然进来,喝止道:“不许化浓妆!”他一说话,后场就安静了,他招手:“小杨,你跟我过来一下。”

在离夏盈光不远,正在调琴的杨姐听见总监叫自己便抬头:“可是我们马上就要上台了……”

总监说:“要不了你几分钟的。”他说着瞥了一眼夏盈光,杨姐站了起来,正准备走过去。

这时,有人进来通知:“观众入场了!”

总监便道:“算了,等演出结束再说。”

杨姐一脸莫名其妙:“找我干嘛啊……”

周阳进来了:“这次演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重要性,我们每天排练六个小时,就是为了今天台上这五分钟,我们仅仅只有一支曲目,甚至没有分乐章,可这一支曲目,是我们乐团走向世界舞台的首秀,你们之中的许多人,从小学音乐,学了十几二十年了,为的是什么……”

他说了一长串,说得人潸然泪下:“我也不说多了,机会你们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