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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人工生命谈恋爱(22)

崔星灿很少说自己的回忆,那都是不痛快的事,也都是很丢脸的事。

结果他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还磕磕巴巴,差点被鱼刺卡住。

崔梦忱险些就要忍不住告诉他,不要再说了!

从他语言里的回忆里,那个崔教授似乎和他认识的这一个不太一样,小结巴口中的父亲,似乎过于好了。

他默默喝着酒,没自觉的,第四瓶见了底。再次响亮地打了个酒嗝。

崔梦忱想摸第五瓶的时候,撂倒了桌子下站着的一排空瓶,“没了?老板……再来五瓶!”

“不、不要了,他喝醉了。”崔星灿对着正准备提着啤酒过来的老板说道,“结账吧。”

满桌子残羹空瓶,喝醉是挺好的事情吧?所以他看着弟弟被几瓶酒就灌得烂醉如泥昏昏欲睡,也没阻止。

他记得自己上次喝醉,那是一种什么烦恼都消失了的未知感受,能理所当然地做以前困于种种原因而不敢实施的事情。

他没打算回家,兜里的手机安静盛放着十来个未知电话,崔星灿没管,径直走到这边看起来要好点儿的旅馆。

崔梦忱攀着他的手臂走着,那弯弯扭扭的步伐在他自己看来就和直线一样的完美。

他是真的喝醉了。

这地方的旅馆都不需要身份证,交了钱前台的中年人就把房卡给他们了,“楼上第二间。”

没使多大气力崔星灿就把弟弟抱上了楼,尽管两个人的体重都跟着年纪在增加,但这些重量,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

走道黑漆漆地,似乎是灯坏了,崔星灿摸索着走到第二间房,刷了房卡。

他把弟弟安放在床上,帮他把鞋脱了。

他到厕所试了试热水,淋浴间比家里的大得多。他知道喝醉酒的人必须要洗个澡,否则满身的酒气能让人第二天再醉一次。

出去的时候却看到崔梦忱已经坐在了床上,和刚才那副烂醉如泥的样子不一样,可认真看去,崔星灿发现他依旧是神志不清。

“洗澡?”

崔梦忱点点头,两颊的酡红让崔星灿忍不住摸了一把。

崔梦忱费劲地对付着自己的校服拉链,卡在中途怎么着也拉不下去了。崔星灿把他的头往下按了按,掀起衣服下摆帮他把校服脱掉,对付完上衣,他又开始对付弟弟的裤子,松紧带打了个杂乱的结,似乎这弟弟没想过自己上厕所要怎么办一样。

崔梦忱扭动着身子,仿佛是没想通不过就是脱个衣服,能费这么大劲?

就是解个结,崔星灿弄得满身大汗。他把自己三下五除二脱个光不溜秋,带着崔梦忱的肩膀往厕所去。

CHAPTER 17

厕所的灯很亮,崔星灿把浴霸打开,踩在淋浴间的防滑垫上。

这比家里花洒的出水量要大一些,热水覆盖在全身,这感觉就和刚刚终于将梦忱的裤腰带解开了那样,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弟弟还是很瘦,但比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好很多了,摸着他的肚皮,还是有软趴趴的肉的。

“快点儿。”崔梦忱催促道。那催眠的水温,以及不知道摸到那里让他莫名感觉异样的手,都让他口不对心地催促,可脑中醉醺醺地无法正确反映他的思考。

崔星灿应了一声,但是手上的确没有快点儿。和他人一样慢吞吞。

崔梦忱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垂着眼睫,忍不住想打瞌睡了。

崔星灿揉着弟弟湿软的头发,他回过神来,发现崔梦忱闭着眼睛,看起来似是睡着了。

他心中是有些雀跃的,每次崔梦忱在他的怀里睡着,他都会有种不知来源的雀跃,类似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幸福,在他的血肉之躯中盘根错节地扎根的情感。

这是亲情吗?他不是第一次觉得怀疑。

崔星灿帮他吹头发的时候,还不敢把风力调到最大,因为那噪音别说他弟弟,就是他也觉得受不了。

崔梦忱讨厌嘈杂,因此很少洗完头会用吹风机吹,用他的话说“十万只苍蝇在我的头皮附近飞啊飞,似乎下一秒就要一拥而上叮我的头皮了”,除非是实在忍不住想睡觉了,他才会用吹风机。

一丁点的酒精迟缓的刺激了他,他睡不着的胡思乱想,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下面已经硬得像金属一样了。

他哀怨地叹了口气,想不通地看了看弟弟。为什么很少见梦忱像他这样?

他把枕头垫在背上,再一次确认弟弟是睡着了的,他把那抓着枕头角的手,放到那个硬如烙铁的部位。

崔梦忱无意识的捏了捏手。

他不知道他这么一下,差点让他们家那一个小时都金枪不倒的哥哥缴械投降。

解决完以后用纸擦了擦,他到厕所冲了冲手。

太他妈刺激了。

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回味着那双没知觉的手。

假如那双手是醒的,会动。就更美妙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在高考前这么走神,他还是忍不住日思夜想。

弟弟每天都会敲着他的脑袋,说:“你想什么?”

他半分没思考地回答,“晚上吃、吃什么。”

又弄得崔梦忱一阵泄气。

然后崔星灿才像回过神来,“不、不是,我在想抛、抛物线……”

“想什么抛物线啊,你知道什么是抛物线吗?”崔梦忱又没忍住用笔头敲打他的指骨。

崔星灿满脸羞愧难当,因为他发觉,刚刚才看过的那个内容,现在又忘了。

到了快高考了,他也没去打球了,老师也不上课,把时间留给他们复习,满桌子白花花耀武扬威的试卷,这整间教室的学生都恨不得一天能有72小时,这72小时都拿来查漏补缺,查一个算一个,万一能多一分呢?

但崔星灿可不担心,他都拿了保送名额了,崔梦忱也懒得说他。只是班主任不止一次说,“你要不回家复习吧,不然影响你弟弟。”

崔星灿义正言辞地拒绝,死活不打算回家。开玩笑,他要是能影响,崔梦忱现在早就变成吊车尾了。

但他确实每天无所事事,在本子上除了写崔梦忱的名字,就是写“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之流的文字。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犯相思病了。

这些天学校发生一件让所有人都炸锅的事,有老师抓到一对情侣在阶梯教室打炮,而这对情侣,是两个男生。

学校当即下令封锁了消息,可小道消息还是传得满天飞,论坛里的帖子删一个又冒出来一个。学校没过几天就给全校每个人发了避孕套,人手一个。这大概是在表明态度,青春期嘛,自制力差,性冲动是难免的,只要别怀孕,别弄出病,别在学校阶梯教室那啥。

好多人跑去瞻仰那间阶梯教室,口里不住感叹:“真牛啊……”

但大多人都是觉得两个男的,变态吧?

更有人好奇,男的和男的怎么搞?

但崔星灿……男的和男的,他一开始想到的是那个老对他动手动脚的罗子亮,妈的,他罗子亮不是基佬吧?但是看见了脸色平静的弟弟,他莫名又涌起一个念头,兄弟之间,也可以么?

但似乎那个对象从罗子亮换成梦忱,他就一点儿不恶心了。

这段插曲掀起了好长一阵的风波,但是在高三年级也没有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高考的那几天,韩老师和崔教授都没来,或许不约而同的都不想在考场外偶遇,或许是两个人都对孩子很放心。崔星灿是无论如何就那样的,不考试都行,崔梦忱则是无论如何都考不砸,不用担心他。

虽然刚刚考完,但是全程看着他做题的韦恩已经知晓了分数。

“你总分考了491,”韦恩说,“比三模有进步。”

崔星灿挺欣慰的,不过口气不善,“你要是肯给我说答案,我就能跟梦忱一个学校了。”

“这是违法的。”他回答。

虽然韦恩属于制度之外的东西,但他还是知法守法,一点儿没逾矩。不过他知道,他自己本身也是个违法的黑科技,国家不允许他这样的智脑存在。世界上仅有少数组织能有这样的技术,这样的权力。他一直没能用它那无所不知的大脑想清楚,崔梦忱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制造出自己?可这件事是排除在他可好奇的事情范围内的,每次一想到,就会被一道命令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