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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36)

作者: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阅读记录

“名字,”聆听者抓起他的手,反复在掌心里揉捏“你有名字吗?”

那个人还是没回应,只吸了吸鼻子,拿额头在栏杆上反复地蹭,像是想冲破笼子,到他怀里。聆听者心里不禁生出一种父亲、母亲般的东西,想疼爱他,保护他,被他依赖,让他快乐:“别急,等你再强壮一点,我帮你摆脱这个笼子。”

那个人听不懂,还在栏杆上蹭,聆听者没办法,只好伸手进去抱住他,抱住了,他就不闹了。

那边火已经升起来,橘红色的暖光,三个漆黑的剪影,持弓者紧挨着皈依者,他一定是在讨好他,聆听者想,胸口某个地方像被压住了一样难受,这时,趁着说话的空挡,趁着皈依者的脚不方便,持弓者抻起脖子去亲他的脸,被皈依者一个手刀砍翻了。

聆听者哧哧笑起来,他想起持弓者的那句话:在这个游戏里,除了皈依者,没有比他更强的输出。嗯,确实是这样。

第二天,皈依者是在持弓者的鼾声中醒来的,他眯着眼看晨曦里的迷雾,迷雾中有个人影,提着小桶从溪边到笼子去,那个朴实的样子,是聆听者。

他望着他,有多渴求就有多怨恨,右脚很疼,掀起毯子瞧瞧,肿起来了。

那水,聆听者是给笼子里的人擦身体的,淅淅沥沥,伴着清晨参差的鸟鸣,也许还有低低的笑声吧,皈依者猜,他毫无意义地盯着那个笼子,还有栏杆内外的人,无法自拔。

“喂,”背后持弓者叫他,“别看了。”

“用你管。”皈依者着魔了似地一动不动。

“说实话啊,”持弓者慢慢的,试探着从后头环他的腰,“他应该就是照顾他,那东西太弱了,一阵风过来都能给吹个半死。”

皈依者没阻止他,只是别扭地躲了躲:“凭什么,”他自言自语,“就凭他弱吗?”

笑声真的传过来了,爽朗的,像父母头一回看见孩子走路时的笑,皈依者的手在泥土里攥紧,持弓者为分散他的注意力,逗他:“嘿我说,想不想撒尿,我背你去……”

他顿住,因为迷雾那边,聆听者居然捧起那“怪物”的脸,伸出了舌头。

“那家伙!”他越过皈依者站起来,光脚踩着土,神情很惊讶,说的却是:“口味也太重了吧?”

皈依者厌烦地朝他膝窝上打了一拳,他咬着牙跪下来,蜷成个团儿,很认真地说:“我比他好多了,真的,”这家伙忽然变得含情脉脉,“让我一辈子陪你在这儿不出去都行,我们不要钱,就找个什么地方,一起老死。”

皈依者没说话,甚至没看他。

“你别傻了,那家伙都去舔别人了。”

“他是在给他舔眼睛上那层膜,”皈依者用漂亮的猫儿眼横了横他,警告他别挑拨,一使劲站起来,跛着脚去撒尿,“我只是看上了个老好人而已。”

太阳出来,他们合力把笼子抬上车,偷盗者挨着笼子坐下,看那三个人都在下头站着,持弓者应该是等着扶皈依者上车,皈依者不知道在等什么,站在车辕边,左右顾盼。

聆听者收拾好笼头,绕着马过来:“怎么了?”

这时起了阵风,不大,皈依者立刻捂住眼睛,说实话有点夸张:“迷眼了。”

持弓者在旁边看不下去,他装的太假,一看就没装过,装不像,可聆听者居然信了:“左边右边?”

他俩贴到一起,聆听者要碰不碰地托着他的脸,皈依者指了指左眼,用一种矫揉造作的姿态:“睁不开。”

聆听者慢慢地给他翻,翻开来仔细看:“没东西啊。”

“肯定有,”皈依者笃定地说着假话,蓦地冒出一句,“你给我舔一下。”

聆听者愣了,往两旁看了看:“你……真迷眼了?”

“到底舔不舔?”皈依者声音大起来,大得聆听者红了脸:“小点声,他们在……”

“舔个眼睛怎么了,”皈依者指着笼子,“你都给他舔了。”

聆听者显得有些难堪:“别闹,”他放开他,退后一步,“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哎呀,还是我给他舔吧!”持弓者这时伸手挤上来,眼看要摸上皈依者的脸,聆听者狠狠推了他肋骨一把,难得骂了一声:“滚!”

持弓者惊讶,皈依者也惊讶,聆听者皱着眉头,像压抑着巨大的怒气,一哈腰一抬手,把皈依者抱起来,粗鲁地扔到车上,回身吼持弓者:“上车!”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领导者样子的,一遍遍尝试,一次次死去,带着不同的人走出圣徒岛,这不容易,持弓者坐在车上,迎着凛冽的风穿过树林。

跑了大半天,日头最烈的时候,咔咔的,林间传来另一辆马车碾压石子的声音,皈依者握住刀,很快,密林里冲出来一辆贴金的小马车,齐头和他们并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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