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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5)

作者: 折一枚针/童子/童童童子 阅读记录

看守者自去忙他的事:“你说呢?”

皈依者觉得自己猜对了,有些意外,又似乎是情理之中:“所以你才不跟我们出圣徒岛,对不对?”

看守者笑了,不是取笑,意外地很坦率:“被人抹脖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皈依者惊讶,他们的计划居然实施过,而且成功了:“带着东西走的?”他稍转了转手掌,那道伤微微发疼,“是什么东西?”

看守者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别小看了那个伤口,”他用一种缓慢而畏惧的语气,“会烂的。”

聆听者也说过这个,会烂,皈依者觉得不可思议。

“新手?”看守者看着他,这时候黄铜门被从下面顶开,聆听者探出个灰蒙蒙的脑袋:“天快亮了,”他往上爬,“明天再挖不到,就得填土。”

喑哑者随着他上来,仔细拍打过僧袍,向看守者要一口凉水,他们趁着最后一抹夜色,偷偷回修士堂,临走,看守者像是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句:“并没有。”

什么……并没有?三个人都愣了一下,但谁也没有发问。

从小花园拐出来,皈依者不经意一回头,看那个哑巴竟然跟着他们,他捡一颗石子扔过去,凶巴巴地嚷:“滚!”

聆听者像拽自己家的猫狗,不耐烦地拽了他一把。

皈依者不理他,继续朝那家伙比划,都是些诅咒的手势,很快,喑哑者就朝另一条岔路拐走了。

“看守者最后那句话,”聆听者貌似熟络地搭上皈依者的肩膀,“什么意思?”

皈依者想说“不知道”,可话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看守者应该是说“那东西”,在之前的故事里,铁笼里那个“银色”的东西也没被找到。

“谁……谁知道。”他兄弟似地枕着聆听者的臂弯,含混地答。

早祷是在餐堂,祷告一结束,修士们就排着队,依次从喑哑者手中接过一小份干面包,还有汤,黏糊糊的甜菜汤。聆听者和皈依者有意隔着一排桌坐,虽然是面对面,但从不对视,假装没有一点瓜葛。

“叮”地一声,是木碗掉在地上的脆响。

许多修士站起来看,聆听者也在其中,分面包的地方有人在吵闹,不少人围上去了,中心是喑哑者,被一个十一二岁的童僧抓着手指,那孩子是领经班的小头目,大家都叫他虔敬者。

“喑哑者的指甲里有泥!”虔敬者用他稚嫩的声音大喊,“他给我们分面包的手上有不知道哪儿来的、肮脏的黑泥!”

聆听者和皈依者交换一个眼神,心想,糟了!

圣餐柜在餐堂背后专辟出来的一个小隔间里,老木头了,靠几根腐朽的钉子坠在墙上。今天不是开柜的日子,聆听者却来了,拿着一片破抹布,做出要打扫的样子。

推开小隔间的门,他装作吓了一跳,里头坐着祭司长,和几个有资历的道友,这些人的对面,是跪伏着的喑哑者。

祭司长往门这边看一眼,见是聆听者,把头转回去:“你说不出话,可以带我们去。”

喑哑者不动弹,耷拉着脑袋,没有表示。

聆听者开始擦圣餐柜,边擦,听那几个道友七嘴八舌在商量:“怎么办,要打吗?”

“小事情吧,不至于。”

“持戒者把他指甲里的泥剔出来了,是又湿又黑的土,没人见过。”

“他偷偷跑出去了?”

“怎么可能,圣徒岛出去的路都封死了,只留了一道打水劈柴的闸门,他不在出入名单上。”

“那就是……岛上的土?”

“好了!”祭司长不悦地站起来,“打吧,去拎水和老荆条来。”

立刻有道友兴奋地跑出去取,从聆听者身边擦过时,带起一阵不怀好意的风。

这些人在岛上呆得太久了,每天除了颂扬上帝,他们无所事事,所以才去搞男色、挖财宝、虐打人。聆听者放下抹布,塌着肩膀向祭司长走去:“我的长者,”他在他脚边跪下,顺从地亲吻他整洁发亮的袍子,“能让我看看他指甲里的泥土吗?”

“起来吧,孩子,”祭司长显得慈祥,“一个犯罪者的手有什么好看,这里不需要你,出去吧。”

聆听者不能就这么放弃,喑哑者万一扛不住,会把他们全卖出去,他跪在那儿,还想说什么,祭司长不高兴了,把苍老的面孔朝他俯低来,不留情面地说:“我叫你出去。”

聆听者尴尬地张了张口,这个老家伙不信任他。

“是……”他站起身,从圣餐柜边抓起抹布,低着头出去了。

这是午餐前的事,到了下午,修士们聚在一起讨论《列王纪下·犹大国王玛拿西》的时候,喑哑者出现了,扭着背,显然挨过打,耳根上有几道不显眼的伤痕,腿有些拐,从众人中间缓缓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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