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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放总裁(24)

我知道我嘴边扬起了微笑,我很少这样了,这样用力的欣喜,似乎嘴边的微笑需要动用到心脏输送血液的力量般。我不知道自己开门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或许我并没有掩盖住那明显得压制不下去的微笑,但我的形象肯定是不修边幅的。

当我开门的一瞬间,赵寅杉轻微地动了动鼻头,问我,“你冲了咖啡?”

我点头,但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直切正题,“你会打台球吗?”我不假思索就鬼使神差地点头,“会。”其实我台球打得一点儿也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糟糕的,可你知道,要是我说“不会”的话那就太扫兴了。各种迹象都在表明,我因为未知因素被他吸引并且彼此迅速接近,我不管这正当不正当,因为此时的我不过是个精于算计陷入爱情的傻瓜。

那双由长睫毛勾勒而成的眼睛弯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没吃早餐导致他唇色有些淡,他靠着我的门边,“那正好,我缺个和我对局的。”他的眼神扫了一下我,“你赶紧换下你的睡衣。”

他笃定我会乐意,而事实证明我飞快地打理好自己,竟然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他惯常地穿着米色西装,我则找了件熨烫的有棱有角得米色衬衫,松了两颗纽扣。出门前我给门门倒满了狗粮,顺手拿了一盒纯牛奶,插上了吸管。当他看向我手中握着的牛奶的时候,我居然脑子短路了般将之伸过去,“喝吗?”要知道我刚刚喝了两口,我更没想到他会毫不避讳就接过去,“好啊。”我眼睁睁看着吸管被他咬到嘴里,两片淡色的唇含住吸管,他吸了两口,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淡。”我说,“特仑苏就是这样的。”他“哦”了一声将牛奶还给我,转而瞥了眼我的唇——我很确信自己没有感觉出错,那道眼神必然包含了某种暗示。

我坐上他的车,但不知道他要开到那儿去,不过我才不管这辆车开往何处,往海里开我也乐意。

这辆车开往城市边缘的方向,一条笔直恍如没有尽头的公路,路上稀少的车流,而车上放的音乐渐渐侵占了我的大脑,赵寅杉的声音模模糊糊混合着歌声响起:“介意我抽烟吗?”

“当然不,”我眨了眨眼,精神了点,“也给我来一杆吧。”

赵寅杉从烟盒里抽出烟来,却怎么都找不到打火机,我摸了摸自己的裤兜,“幸亏我每条裤子都有个打火机。”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打火机,凑近上下唇中央叼着的烟头,擦燃火苗,“烟瘾这么大?”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这职业容易焦虑……”赵寅杉把嘴里的烟抽出来,一把塞到我的嘴边,“张嘴,”他说,我照做,“含住。”

我木然地含着那杆在别人嘴里点燃的烟,补完后半句话,“……抽烟可以缓解焦虑。”

“景阳说你是个好老师,”他看着我,“就是经常偷懒。”

“他这么说我的?”我还犹记得上次这孩子怎么在我面前编排他小叔的,“这孩子,嘴角漏风吧。你猜猜看他怎么说你的?”

橘红色的烟头因为他吸气而泯灭一瞬间,“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说你不是好人,”我笑,“可我觉得你是。”我的脸颊在我说完话后突然烫了起来,而只剩下小半截儿的烟是不可能使我产生这种热烈的火烧感的。我觉得自己傻透了,他说不准在心里怎么取笑我呢。我强行扭过头,只用余光瞥他。

“我帮了你那么多,”赵寅杉打着方向盘拐上了山路,“你要还觉得我是坏人那我只能让你下车了。”我注意到上山的地方有一个竖起来的巨大招牌,上面用黑色油漆刷着禁止继续前行的符号,旁边还有座小房子,似乎是让人住的,或许里面有一只比我还高大的恶犬也说不定。

“幸好我诚实,说了实话,”我看着车子匀速爬着山路,这座山显然是有规划的山,花了大价钱建造的,每棵树都长得差不多,高度和样子都很类似,风从树林里吹进车厢,再从后车窗钻出去,我闻见了松针混合泥土的味道。“我们这是去哪儿?上山打台球?”

“马上就到了。”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吧,我也不在乎这个问题,最好不是去打台球的,不然我拙劣的谎言立马就得被拆穿。

最后汽车钻进了山路上另一个更窄的石板路,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开了几分钟绕了好几个弯,车子进入了一处恰好能将车辆容纳其中的花架盘成的拱门,一些支出来的野蔷薇花苞和枝条打在车窗玻璃上,从挡风玻璃一直撞到后尾箱,好像它们很生气一样。往上看是稀疏得穿透进入的阳光和弯曲的铁架,垂下来的绿叶和些许粉白色的花苞,我终于没忍住发问,“这是哪儿?”

整个玫瑰拱门长约十来米,赵寅杉把车子甩在花园的空地上,我看着那不管按什么标准来说,都算是个庞然大物的建筑——别告诉我这里是住人的,因为从外观来看,里面要是没有一些维多利亚时代的古董那简直是愧对这座庞然大物的外观设计。尖锐的红色房顶的山形墙上有个竖起的柱体装饰物,从那里开始,围绕在屋脊和屋顶一圈的线形铁艺装饰盘绕着一层稀稀疏疏的常青藤,直至旁边连接着主建筑的塔楼。

这他妈是山上?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城市边缘的山腰有一座堪称艺术品的建筑。

他将车子熄火,然后打开车门,快要午时的热烈阳光照射到他身上,奢侈地铺满了整个花园,然后延伸到房子侧面的一溜法国式的落地长窗也没有终止。

“下车吧,”他说,也回答我的问题,“我家。”

第23章 第 23 章

说好的打台球呢?我将质问压下去,只能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把头自己埋在自己挖的沙坑里。

我们从高高的门廊进去,穿过一条粉刷成湖蓝色的墙壁的长走廊,这条走廊上挂着几幅Alfons Mucha的画,尽头的屋子是被阳光从头笼罩到尾的玫瑰色,环绕一圈的落地窗,弧形的墙面有一扇通向别的地方的窄门,和一副巨大的凡尔赛宫的墙绘严丝合缝相连在一起。落地窗都半开着,绛色的窗帘都被揽到一边,透过这扇窗能看到外面花园的草地茂密而柔软,它们被风吹得恍若要长到房间里来。停在草坪上那辆黑色大切诺基霸占了那一片的阳光,轮胎上溅的灰泥成散开状从地面长到车身上。

白色的长沙发上堆砌着和墙绘统一的织锦的印着凡赛尔宫廷画的靠垫,沙发旁边一只胡桃色的矮柜,垫着红色天鹅绒的桌布,上面放着一瓶没喝几口的唐培里侬,以及一本乔治奥威尔。

这间屋子处处都是一副生动的乔治王殖民时代的画,除了沙发前面——那个格格不入的台球桌。而这台球桌也是最亮眼的一样家具,跳脱于维多利亚之外,虽然这不符合常规,但是放在赵寅杉身上,似乎就合乎情理了。

原来真是要打台球,原谅我踏进来那一刻想了些不该想的。

他不由分说地将手放在我的背上,把我往台球桌那里推,期待地问我:“你台球打的怎么样?”

这时候撒谎也没用了吧?我老实回答,“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好,”他将我推转过身,从旁边拿过两根台球杆,用Chalk缓慢地磨动着杆头,“因为我也技术也不怎么样。”

“真的?”我以为他在谦虚。

“反正你肯定比我厉害些……”他递过一根杆子给我。

我失笑,“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赵寅杉说,“当初景阳刚学会就像虐菜一样虐我,我是不敢和他打这个的。”赵寅杉俯身半趴在台球桌上,将球杆垫在虎口上,对准白球推了一下杆头,桌山垒成三角的球一下四散开来,然后接着……黑球就在我俩的眼皮子地下掉进了球袋,我似乎还听到了落网的球发出的绝望而低弱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