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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解语(15)+番外

傅深眼神躲闪一下,有些心虚的说“那不是娘病了么?我做儿子的,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自然要在娘床前尽孝。”虽然努力想装出个理直气壮的样子,究竟声音还是低了下去。新婚夜喝合卺酒时,谭瑛还是一脸娇羞状;等到他被匆匆叫走一夜未归后,次日清晨再见面,谭瑛的眼神已是冰雪一般冷漠。那夜,真是伤到她了。

往后,便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傅深回想起那段时光,心中愤怒起来:老娘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不给他好脸色看;老婆则是人前彬彬有礼,人后冷若冰霜,本应是新婚燕尔的绸缪时光,变成一片愁云惨雾。辛辛苦苦等了三年,好容易娶回了意中人,却只能过这样的日子,怎不令人恼火,“当年娘本是要悔婚的,是我坚持要娶你……”傅深越想越愤怒。

谭瑛冷冷道“谁让你坚持了?那时我舅父还健在,没了你六安侯府,舅父自会替我出头,寻个忠厚清白人家子弟,误不了我!又何必上你家去看人白眼?什么侯府世子夫人,当我稀罕么?”

傅深怨气冲天,“你不识好歹!自从我在晋国公府园子里见过你一面后,睡里梦里忘不了你,一心一意想娶你回家!”想到自己一片深情谭瑛从未放在眼里,十分伤心。

谭瑛微笑道“然后呢?娶我回家,把我扔在一边不理不睬,要么宠爱妾侍通房,要么陪伴令堂。你娶我,是摆在家里好看的?”究竟娶回家的是妻子,还是摆设。

“我也不想的,阿瑛,我恨不得日日夜夜陪着你,”傅深很是痛苦,“可是,娘吩咐的话,我不能不听。她老人家养大我不易,我要孝顺她……”

谭瑛啼笑皆非,“谁家母亲养大儿子是容易的?又有谁家母亲会干涉到儿子儿媳房中事?傅侯爷,贵府稀奇事可真多。”实在懒得理会这人,谭瑛快步回到屋中,反手关上门,将傅深关在外面,傅深用力敲门,她好像没听见一样。

傅深抬脚想要踹门,半中间却又放下了。这会子她儿子不在身边,没了顾忌,可是威胁不到她了,即便踹开门进去,她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也不会理睬自己。傅深在门外呆呆站着,后悔了,后悔不该放走安汝绍。

当阳道。

“姐姐!”安汝绍死死抱住解语,再也不肯放手,解语又是心疼又是歉疚,好言好语哄了半天,等到安汝绍慢慢镇静下来,才让大夫给他把了脉,“没什么大事,静静养几日便可。”听得大夫这么说,解语略略放心。这可怜孩子才四岁,今天可是吓得不轻。

大夫命人煎了安神汤过来,解语温柔细心的喂安汝绍喝,“汝绍乖,不苦的。”安汝绍皱着小眉头,乖乖的喝了,果然这安神汤很有效用,过了不久安汝绍就睡着了。解语看他睡踏实了,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姑娘可累坏了吧?”大丫头采绿陪笑迎上来行礼问候,“少爷出门了,哺时走的,说是去了凌云阁陪侯爷饮茶。少爷临走前交待,请姑娘先好生歇息着,杏花胡同的事,十里堡的事,他正打听着。指不定这两日便有信儿。”采绿声音清脆悦耳,口齿伶俐,把一应事务交待得清清楚楚。

杏花胡同,是安家;十里堡,是奶娘李嬷嬷的家。初回京在时张雱派人去过这两处,杏花胡同是有官兵守着,十里堡是李嬷嬷未回。算算时间,李嬷嬷该是回到京城了,怎么会?解语有些忧心,不会是路上有什么事吧?按说跟着那么大的商队,应该很安全啊。

解语确是疲累不堪。泡了回热水,换上轻便衣服倒头睡下,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方醒。“姑娘醒了?”采绿掀起浅碧色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笑盈盈服侍解语起床洗漱,“可巧了,安家小少爷也是才醒,正吵着要姐姐呢。”

话音未落,安汝绍已迈着小腿,咚咚咚的跑了进来,“姐姐!”解语蹲下身,安汝绍一头扎进她怀里,“姐姐!”解语紧紧抱住他,小孩子换了陌生环境,怕是不适应。正常来讲,成年人每日还需要拥抱呢,更别提这么小的孩子,受了惊吓的孩子。

安汝绍是从小被解语带大的,此时偎依在姐姐怀中,觉得很是安适,撒够娇,解语带他吃了早餐,安汝绍开始淘气了,“姐姐,娘呢?我要娘。”

怎么跟四岁小朋友沟通?解语想了想,决定把安汝绍当成有理解能力的人,讲讲道理试试看。“汝绍,娘暂且有事,回不来。姐姐带着你,好不好?只是几天功夫,娘很快能回来。”

安汝绍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瞪着解语,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相,怎么哄哄他呢?就把他抱在怀里说好话?管用不管用啊,解语正在犯愁,救星来了。

张雱走进厅中,身后跟着四个小孩,两男两女,都是四岁左右年纪。安汝绍一眼瞅见同龄人,眼睛里的委屈慢慢消失不见了,变成了雀跃和兴奋。

这四个孩子衣着都整洁,眉目都端正,其中更有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雪白粉嫩的小脸,天真稚气的神情,可爱极了。“想不想跟他们一起玩?”解语笑咪咪问他。安汝绍看看姐姐,看看四个孩子,来回看了好几遍,点点头,大声说“想!”

安汝绍从解语怀中溜出来,跑到四个孩子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拉住漂亮小姑娘的手,然后五个小孩一起跑出去玩了。“现挑出来的,都是家生子,很乖巧听话,不会欺负汝绍的。”张雱见解语走到窗前向外看,以为她是放心不下弟弟,轻声说道。

“岳侯爷说了什么?”解语回头,笑咪咪问张雱。靖宁侯在军中摸爬滚打数十年,御下自然有术,张雱陪着自己到六安侯府别院抢人、劫持傅深的事,靖宁侯肯定已经知道了。昨日张雱被叫过去,不知有没有挨训斥。

“没说什么。”张雱脸红了,不自然的转过头,避开解语的视线。解语忽然觉得好笑:怪不得他要留部大胡子呢,实在是太容易害羞,太容易脸红了,有部大胡子,确实可以遮盖遮盖。

“真的没说什么?”解语使坏,凑近张雱追问。淡淡的幽香袭来,张雱心神俱醉,嗫嚅道“真的,真的没说什么。”

其实,哪里是没说什么,是说了很多。“这位安姑娘,怕是身世有些离奇。”岳培当时先是这么说的。张雱听了心中不快,冲口而出,“我身世也离奇。”和她正相配。

岳培笑得很是开怀,“这般有胆色的姑娘家,可是凤毛麟角。无忌,将来你定会惧内,定会被她管得死死的。”张雱听了很是受用,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乐意让她管。”岳培听后更乐,成了,无忌有着落了。

窗外阳光明媚。安汝绍和四个小孩追逐打闹得很是开心,满院子都是几个孩子的笑声。“大胡子,谢谢你了。”解语回过头,真诚的道谢。

张雱心里想说的是“不客气”“不用谢”“咱俩还客气呀”,话到嘴边,鬼使神差似的变成了,“你怎么谢我?”

阳光下,解语笑盈盈戏谑的开口,“公子有德于人……”“愿公子忘之。”张雱识趣的接上,二人很有默契的对视片刻,莞尔而笑。

☆、第13章

六安侯府萱茂堂,房屋中间一张黑酸枝红木三屏风式镶黑白大理石罗汉床上,太夫人头靠床背,闭目养神。鲁夫人在旁小心翼翼的侍立,一句话不敢说。

“你慌什么?”太夫人也不睁眼,缓缓说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主持侯府中馈十六年,这么点子事情便慌了手脚,真真是个沉不住气的。”

“我才活了多大,能经过什么事,知道什么轻重?少不得要娘多指点我。”鲁夫人一边陪笑说着,一边红了眼圈,“若侯爷只是把她养在别院倒也罢了,偏还说定要把她所生的女儿接回来,说……”

太夫人慢慢睁开眼睛,问道“他说什么?”鲁夫人强忍住眼泪,“他说,那位才是他的嫡长女,解意,解意只是次女。”想到傅深执意要接回谭瑛生的女儿,鲁夫人真是无比烦恼,嫡长女的身份,哪里能轻易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