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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解语(26)+番外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凡事若定要武力解决,终归是落了下乘。”解语似笑非笑,“大胡子,你人很好,只是太过冲动太喜欢用武力了。”张雱挠挠头,“也是,要不这样,解语,你教我吧,教我不用武力,攻心为上。”

“好啊,”解语笑着答应,“不过我若教你,便是你老师,你可要听话。”张雱轻轻“嗯了”了一声,“我听你的话。”解语一楞,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暧昧呢?忙笑道“我可不白教,要收学费呢。”张雱正色道“那是自然。”当即决定把这宅子、把自己积攒的古董珍玩都拿出来,当作学费。

岳霆再也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自房后缓缓走到二人面前,“安姑娘,舍弟自有父兄教导,不敢劳烦您。”解语淡淡一笑,并不说话。张雱怒道“你这么冷不丁的出来,吓人一跳知不知道!”不知道姑娘家胆子小啊。

岳霆清冷的目光盯着弟弟看了片刻,温和说道“无忌,你还是搬回家里住吧,父亲能天天见到你,定会高兴。有什么想学的,父亲能教你,哥哥也能教你。想读书,可以延请大儒为师;想练武,府中多有能人异士。无忌,跟哥哥回去。”

张雱见他神色坚定,怕他动武,叫道“爹都说了我不用回!”又搬出老爹来。见岳霆不为所动,急不择言,“太夫人不喜欢我,老给我冷脸子瞧,我才不回去呢,不要看她脸色!”

岳霆微微皱眉,“祖母是长辈,无忌,不可对她老人家不敬。”张雱气极无奈,低声对解语说“我打不过他!咱们快跑吧。”解语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跑?往哪儿跑?伸手拉着张雱,笑盈盈说道“岳指挥使,你要带走大胡子,那可不成。我一个人住这里会害怕。”

岳霆一口气憋在腹中,快要气炸了。解语坦然看着他,神情自若。二人对视良久,岳霆含怒转身离去。张雱正要松口气,岳霆却又停下脚步,也不回头,沉声问道“安姑娘,令堂可是被关在六安侯府别院?”

解语简短答道“正是。”岳霆沉默片刻,忽道“姑娘莫担心,我去看看。”说完纵身上房,迅捷飘走,转眼间已不见了人影,张雱顿足叹息,“解语,我也要学功夫!若我练成他这样,也能潜入别院将伯母救出来!”

岳霆路上遇到两拨五城兵马司查夜的人,出示了腰牌后自是无人阻拦,任由他深夜驰马。到了六安侯府别院后岳霆飞身下马上房,估摸着方位,奔正房而去。

“你怎么教女儿的?这丫头竟会劫持祖母!”更深露重时节,傅深的吼声听得格外清晰。岳霆循声过来,贴在墙上细听。

“都三天了,你每天来冲我咆哮一通,累不累烦不烦啊。真心疼你娘,赶紧把我放了。”中年女子平静镇定的声音中,带着丝不屑。

“休想!”傅深怒吼,“你是我妻子,休想离开我!谭瑛,我死也不会放你走的!”

“你妻子?”谭瑛啼笑皆非,“你妻子此时应在六安侯府正房中安睡,傅侯爷,你认错人了。”

傅深声音小了下来,“当年,我一听说你……我气昏了头,便听母亲的话娶了这鲁氏进门,我也后悔了,真的,我应该打探到你的消息,把你接回来……”

“我不会跟你回的,”谭瑛很确定,“在令堂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渡日,动辄得咎,那种日子我过够了!”

傅深恨恨说道“你也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全不替我想想!我在宣府辛辛苦苦,回到京城母亲、妻子全都不给我好脸色,你们两个都不体谅我!”

谭瑛失笑。当年他只会抱怨自己不体谅他,只会命令自己一再退让,如今居然会抱怨他那敬爱的娘亲也不体谅他,真是难得啊,难得。谭瑛微笑问“在宣府怎么会辛苦,那些美姬服侍的不好?”

傅深顿了顿,下定决心般悲壮承诺“那些姬妾,没孩子的都谴散了!有孩子的少不得还要养在府里,横竖我六安侯府也养得起。阿瑛你放心,那些人我再不理会的,往后我只有你一个!”

这人疯了!想当年新婚时节他便听命于太夫人,一口气娶进三房良妾,自己略有不满他便疾言厉色,“妇人该无妒!娶妾侍为的是开枝散叶,名正言顺!”这时居然能承诺“往后我只有你一个!”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傅深咬咬牙,狠狠心又许诺,“安瓒养了解语十六年,我也养他儿子十六年!安汝绍那小子,你疼他,解语也疼他,只要你们两个都留下,我养他!”

☆、第22章

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后傅深又有些后悔,他看到安汝绍便会想到安瓒,便会想到谭瑛抛弃丈夫另嫁他人,真要把这碍眼的小子养在家中?要不,锦衣玉食的养在他处吧,西山书院?白云书院?给他寻个学问好的老师,耽误不了他。

对了,便是这样!傅深觉着自己这主意好极,既让安汝绍离了自己的眼,又让谭瑛和解语放心。

谭瑛对傅深真是刮目相看,他居然能有这幅胸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好啊,你去跟解语商量,她若同意,我便没话说。”看解语会不会搭理你。

傅深颓丧的叹了口气,“阿瑛,你虽性子冷了些,却也是斯斯文文的,怎把解语教的这么野?我是她亲爹,她对我从来不假辞色!”说着说着又眉开眼笑起来,“解语这脾气,像我!我儿子里头,是子沐最有出息;闺女里头,解语最出色。阿瑛,子沐是你养大的,解语是你生的,还是你功劳最大!”

傅深无比满意的望着谭瑛,要说妻子还是原配的好,后来娶的鲁氏,无论相貌人品性情,跟谭瑛真是不能比。谭瑛只养了子沐六年,子沐便强出寻常孩子一大截,如今年纪轻轻已是宣府副总兵,跟当年的自己一样骁勇善战。

谭瑛心中苦涩。当年她守完父孝嫁入六安侯府,娘家是面热心毒的继母和异母弟弟,夫家是刻薄挑剔的婆婆和唯母命是从的丈夫,只有那个名叫子沐的小男孩,是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大概是因为出身不高受人白眼多了,那小小的孩子很是聪明懂事,常用稚嫩的小手给自己拭泪,奶声奶气安慰自己。每每他伸出小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人心里酸酸的。

谭瑛笑道“傅侯爷真是别有匠心,正室妻子还没进门,已给通房丫头停了药;待我嫁入你家时,子沐已经两岁了!傅侯爷,你该有多恨我,才给我这个下马威。”哪个正经人家会正妻没进门,先让婢女生下庶长子的。

傅深很是狼狈,“哪有?从宣府回来,看见家里多了个孩子,我还纳闷呢。可他已经出生了,有什么法子,阿瑛,你不是很疼子沐么,待他如同亲生。”其实为了傅子沐的出生,他心里曾经怪过他敬爱的娘亲,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己。

谭瑛摇头,“待他如同亲生?哪会,从来没有。令堂给你娶了几房良妾,良妾所出庶子全是养在她处,只有子沐是婢生子,不受重视,才让我养了。全傅家的人都看不起我们两个,我和子沐是同病相怜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如同亲生。”她对傅子沐好,可不是因为什么嫡母和庶子。

“全傅家的人都看不起我们两个”,傅深慢慢咀嚼着这句话,颤声问道“阿瑛,母亲她当真对你不好,到底不好到什么地步?”他知道自己亲娘一向不喜欢谭瑛,可谭瑛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再怎么不喜欢,也要给她正经儿媳的体面啊。

“不好到,我离开傅家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不好到,我离开傅家,便永生永世再也不想踏进六安侯府一步!”谭瑛一字一字,清晰说道。

傅深如受重击一般,呆呆立了许久,竟然会是这样!“我小时候,她日子很苦,父亲后院中美妾众多,一个个工于心计,父亲听信谗言,对我们母子两个很冷淡。”傅深喃喃说道。一直到自己长大成人上了战场,屡立战功,母子二人才在六安侯府站稳脚跟。想到母亲吃过的苦,哪敢不孝顺她,哪忍心不孝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