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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解语(83)+番外

李嬷嬷回至后花园,告诉解语“什么人都没有,一切如常。”鲁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尖叫道“怎么会,怎么会?”自己尾随说书先生和媒婆出来的,他二人确确实实到了当阳道!都这会子了,如何还不发作?难不成金子银子都不想挣了?

解语若有所思的看着鲁嬷嬷,慢吞吞对李嬷嬷说道“这人便交给您了,由您处置罢。只是莫弄出人命,有伤天和。”想饿她几天,或打她一顿,都成。只是她可恶归可恶,到底也没犯下死罪。

鲁嬷嬷大惊,交给这两人处置?那还能有自己的好?她刚开口央求,“安姑娘……”已被李大牛手疾眼快的又拿着抹布塞住了嘴。李大牛搓着手,憨憨的笑道“姑娘放心,咱不打她,不打她。”李嬷嬷也承许了,“不要她的命。”

解语笑笑,离开后花园,缓步走回房中。蔡新华还有什么恶毒主意,这倒在其次。说书先生和媒婆被谁弄走了,这个是要紧的。当阳道附近有人监视?会是什么人?。看来像是没有恶意,可是实情究竟是什么,谁知道呢。

谭瑛把她叫了过去,简短告诉她,“傅深剿匪不力,圣上下令就地解职,押回兵部受审。”杜侍郎和杜少卿这两个不怎么亲近的舅舅都有信过来,特特的提及此事。杜侍郎信中还颇有些“阿瑛有先见之明”的意思。

“不只傅深一个,福建山东等地也是一样,十几名总兵官全数就地解职,押回兵部。”谭瑛又补上一句。

解语皱皱眉。这皇帝真是不招人待见,一股脑的发落这帮将领,也不怕将领们寒了心,引起兵变?一口气派出五位都督,十万兵马,又一口气连着发落十几名总兵官,这是抽什么疯?根本没这么做事的。

除非……?解语咬咬嘴唇。除非皇帝身边已无一个头脑清明的大臣,只有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不管皇帝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大呼“英明!”再跟着蹿跺几句,奉承几句。如此一来,皇帝还能做出什么正确的决定,越来越糊涂。皇帝十几年没上过早朝了,也极少接见大臣,镇日在宫中研习长生不老之术。既贪财,又怕死,这算是个什么皇帝。

待晚上张翻墙过来,二人秘密商议一番,解语写下一封书信,张亲手绑到信鸽腿上,然后放飞信鸽,“去吧,快去快回。”这是他和沈迈的信鸽,很有灵性。

冬日的京城,天气阴霾。已经连着多少天没见到阳光了?解语抬头望天,心中郁郁。这天倒是李嬷嬷笑咪咪的过来,带来她自认为的好消息,“我让人去蔡家看了,报应,真是报应!”李嬷嬷心肠又不恶毒,饿了鲁嬷嬷一天一夜便把她放了。之后派人一路跟着鲁嬷嬷,看到蔡家不少奇事。

“那蔡家,大早上的打开了大门,便看到门前吊着两具尸首!”李嬷嬷神色兴奋,“姑娘猜猜是谁?一个是说书先生,一个是媒婆!”这下子可热闹了,苦主、里正闹上门来,又经官动府的,蔡家又要支应官府,又要抚慰苦主,偏偏一家之主的蔡新华不知做什么去了,数日不归,蔡家少奶奶蒲氏又病倒在床上。蔡家乱成了一锅粥。

解语轻轻笑了笑,“不是认了宫中太监做干爷爷么,有靠山,出不了大事的。”官府看在太监份上,不过是多诈些银子,抚慰住苦主便罢了,难道会要蔡家以命相偿。

李嬷嬷沉下脸来,“这太监也是的,乱认干孙子,包庇恶人,将来定会不得好死!”好容易蔡家倒霉了,后面还有太监给撑腰!这该死的太监!

“包庇恶人”?李嬷嬷愤愤不平的是这个,解语乐了。太监才是大恶人好不好?可比蔡新华那厮恶多了。

慈圣宫偏殿,太后寝宫。一名身着宫装的中年贵妇缓步走向屋角的红木案几,伸出纤纤玉手,亲自往一盏莲花形状的纯金香炉中投下香屑。幽远的香烟慢慢飘出,令人心旷神怡。贵妇嘴角泛上丝微笑,漫声问道“你主意定了?”

秦王站在下首,声音低而坚定,“是,定了。”贵妇缓缓回过身,她眉目温婉,声音温柔,“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亲自养大的,我待你自是不同。若你真有志向,做母亲的少不了要助你一臂之力。”

秦王缓缓跪下,俯伏在地,“谢母亲。”贵妇伸手拉起他,叹道“祖宗家法,后宫不许干政。原本我不该管这些,只是怜你自幼孤苦。”况且,不能让太祖皇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好江山、万世基业,毁在皇帝手上。看看这天下,如今成什么样子了。

这贵妇,自然是太后了。太后微笑道“自你父亲去后,我这未亡人原本该跟了他去,之所以苟且偷生,只是放心不下你罢了。我又没有娘家,又没有亲生儿女,还贪图什么?”秦王动容,哽咽道“母亲!”

本朝太祖皇帝十分多疑,怕功臣要夺权,怕后宫要干政,怕太监要乱朝纲,各种惧怕。他定下形形色色的制度,例如“皇后虽母仪天下,然不可俾预政事。”“皇后之尊,止得治宫中嫔妇之事,即宫门之外,毫发事不得预焉。”并且后妃不选世家大族女子,只选低级小官吏的女儿,或平民的女儿,防范得这般严密,无非是怕外戚专权。

这一点他还真防住了,本朝自太祖皇帝至今已两百多年,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外戚专权。外戚,不过是有个“国公”“侯爷”的虚衔,俸禄极高,却不给实差,手中一点实权没有。因此,从来对皇家也没有过威胁。

但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寺人只得奉扫洒之事”,防止太监乱政,却是一纸空文。太监可以做到司礼监太监,秉笔太监,简直是帝国实际上的“丞相”,权柄很大。更别提矿监税使了,那是任何官府都不敢管,也管不了的。

“傻孩子!”太后叹息一声,这个孩子自己从小养到大,知他甚深,“宫中,母亲可以帮你一把;宫外,却是全要靠你自己了。你,可要心中有数。”太后凝视秦王,缓缓说道。

☆、70

“母亲放心,”秦王神色郑重,“儿子定会部署得妥妥当当。”太后微微一笑,歪在蹋上,和秦王闲话起家常。皇帝、皇后至慈圣宫请安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太后眉目慈祥,秦王一脸孺慕,母子二人说起秦王幼时趣事,都觉好笑。

“母亲宫中这紫玉香炉甚好,”团团行过礼,坐下来叙话,秦王开口要东西,“待儿子回太原时,赏了儿子罢。”太后日常用的多是纯金香炉,只有一尊罕见的由紫色玉石雕成的佛手状香炉,很是精巧可爱。

太后笑咪咪道“什么好东西经了你的眼,我还留得住?你既爱上,便赏了你罢,只是要爱惜物件儿,莫糟蹋了。”秦王笑着谢了,“知道母亲疼我。”

皇帝在旁刚想说什么,秦王又冲他伸手了,“弟弟昨日去兄长宫中,见案上有一只青铜古鼎,看着像是周朝的罢?想必是古物,是值钱的……”皇帝心疼的答应,“便给了你罢。”确是周朝的古物,他这眼神儿还真好,单拣值钱的要。

秦王如愿要到两件珍宝,神色大悦,围着太后、皇帝说了一车一车的好话,把太后、皇帝都逗乐了,“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一两件希罕物事罢了,把他喜成这样。”

秦王黄昏时分方出了宫,回到秦王府。如今他的谋士当中多出了一个人:卫念中。和其他文官只是表面上归顺不同,卫念中是真心投靠秦王,急切盼望秦王能成就大业。只有秦王成了事,百姓才有救,大丫儿才有救。

“卫大人睡都睡不安稳,常常做恶梦,”胡大夫低声回禀,“常常一身大汗的醒来,口中叫着大丫儿,大丫儿。”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卫念中牵挂爱女,胡大夫也至为同情。

秦王沉默半晌,方问道“卫大姑娘,是被马衡掠去了?”劫回卫念中等人后秦王派胡大夫查过,说是卫大姑娘被锦衣卫指挥使马衡掠去府中,死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