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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之剑问长生(221)

作者: 闲云追月 阅读记录

不知在回忆与梦幻中沉浸了多久,空寂的山林间忽然响起清脆悦耳的啼鸣。

高渐离缓缓睁开双目,正见两只可爱的雨燕在风雨中比翼齐飞,啾啾互鸣,盘旋,追逐,嬉戏,翩然滑过阴沉的天空,在雨中渐飞渐远,融入苍茫天际。

烟雨,空山,寂寂桃林中,唯有高渐离形单影只,在小小的花坟前孤身伫立。

“北岭有雁,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南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他不自觉的念起这首诗,语调悲凉。止住不久的泪水再次随诗句夺眶而出,与雨交融,不分彼此。

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刹那,高渐离茫然停顿了片刻,只觉心中有说不尽的空虚,悲哀,寂寞,消沉。

天地为之一寂。

片刻后,他泪下如雨,无声的哭泣着,缓缓跪倒在雪女坟前。接着,他伸出手,深情的轻抚墓碑,像孩子一样小声的呜咽。然后,他竟一把将墓碑紧紧的揽在怀中,一边仰天呐喊雪女的名字,一边撕心撕肺,豪啕大哭。

其声震天动地,响遏流云,在空山桃林间回荡不绝,与阴天落雨之景相和,倍添惨淡,孤寂与凄凉。

最后,高渐离终究是凭借自己的意志离开了桃林。

不过,他是用双手爬着下山的。

身受重伤,食水未进,雨中久立,激烈的情绪释放……众多因素使得他精力耗尽,气血枯竭,到最后连自己走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高渐离凭着双手和毅力爬一阵停一阵艰难下山,看见到早已等在那里的李梦然之后,曾经清俊高雅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泥人。

而在见到李梦然的那一刹那,他也终于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剑能杀身,情能碎心,两者相较,谁更伤人?”

李梦然定定的看了脚下的高渐离一会,微微摇头,将他拎起,很快带回藏剑阁,让人去将端木蓉请来。

“他……这是?小高!?”

披头结发,泥污满身,狼狈的不成人形。被李梦然叫来的端木蓉看见昏迷在地的那人时,简直难以将他与高渐离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当然是他。你把他带回去诊治调养吧,他的情况已经不容拖延了。”

“的确,小高的身体已经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唉……”端木蓉上前为高渐离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面色立刻凝重起来,一脸黯然,轻声叹息。

“我这就带他回去。”

事不宜迟,她伸出手,便要将高渐离扛起来带回去,却被李梦然出言所阻:“等等。听雨,你帮端木姑娘将高兄背回去……”

他考虑到端木蓉在刺杀嬴政的时候被飞廉斩去一臂,要带这么大一个人肯定很是麻烦,便特地派听雨将高渐离背起,跟着她回去。

“这……谢谢了。”端木蓉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左边空荡荡的衣袖,口头上接受了李梦然的好意,神色却是越加黯淡,消沉。

“墨家,似乎已经完了。”看着端木蓉出了大门,背影单薄,渐行渐远,李梦然面无表情,眼波如镜,淡淡的给曾经风行天下的墨家下了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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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被带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幸好端木蓉医术高超,几次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而刚能下床,他便离开房间,找到了徐夫子。

“什么!?要我在春雪之中灌铅?你是认真的!?这可是雪女送你的琴,平常我看你宝贝的不得了,除了雪女,从来都不让别人碰的。”

第十八章 真的作死者,直面惨淡人生!

“什么!?要我在春雪之中灌铅?你是认真的!?这可是雪女送你的琴,平常我看你宝贝的不得了,除了雪女,从来不让别人碰的。”铸剑室中,徐夫子一脸惊讶的看着高渐离。

“没错,我是认真的。”大病初愈,面色煞白的高渐高一脸肃然,躬身下拜不起,“还请徐夫子帮忙。”

“这个……”徐夫子还有些犹豫,高渐离却坚决道:“人已经走了,徒留一琴又有何意义?不如让它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尽上最后一份力,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徐夫子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息一声,终于还是道:“那好吧,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这个糟老头也没资格来任意置喙。不过你应该知道吧?琴的结构和材质对音色有很大的影响,若是在琴中灌铅,事先调好的音色中一定会混入杂质,想要弹好,那便是难上加难。”

“多谢徐夫子成全。”高渐离终于起身,脸色平静中带着淡淡的自信,灰暗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些许光亮,“如果是以前,以我的功力还未必能完全驾御音色混杂的劣琴,但是如今,音律一道与我来说已是指如臂使,神融乐至。只要能发声,不论是高是低,是沉是脆,是纯是杂,是饱满还是干瘪,我都有信心能将其治御于掌指之间,调和成曲。”

这话听着很有些天下无敌,高高在上的傲然意味,但他的语气却是平淡如水,毫无起伏,就像只是在为别人陈述一个事实,与普通的交谈别无二致。

感觉到高渐离内心中含而不露的自信,徐夫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吧。三天之后你来取琴。”

“那就麻烦徐夫子了。”

高渐离又提了些要求,便拱手离开。三天之后,他再次回返,取来处理过的琴一看,只见“春雪”表面上与之前相比并无丝毫不同,落在手中的重量却比之前沉了数倍。

“徐夫子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样一来,任谁都难以看出这琴中有什么问题了。”高渐离面带微笑,细细察看琴身上的每一处细节,看上去非常满意。只是眼眸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哀萦绕不散。

“小高,你要小心些。”徐夫子一脸慎重的告诫:“按你的要求,我与班大师在琴身内特地做了些布置,只要一经大力撞击,里面的铅便会崩溅爆开,四下飞散。而铅,可是有毒的,且一旦中毒便极难排除。”

“徐夫子放心,我知道轻重。”高渐离笑了笑,熟练的将琴背在身上,又与徐夫子寒喧了几句,告辞离去。

“小高,我们就是怕你不知道轻重啊……唉……”看着高渐离的背景远去,徐夫子目光闪动,脸色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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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数十天,高渐离一有时间便独自去桃林中雪女的墓前弹琴。

或许“极于情,方能极于道”这句话的确有可取之处,经雪女之死一事打击,他的琴艺竟进入了一个前所未见的高深境界。

一开始,琴音或尖利或沙哑,像是铁片刮玻璃般刺人耳膜,难听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从高渐离这样的琴道大家手中弹出来的。

有行人路过,琴音入耳的刹那,纷纷身子大震,牙齿发酸,发颤,立马像逃难一样捂着耳朵飞奔离开。

又过了几天,琴音变得清脆圆润,可以入耳。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从高渐离指尖流出的琴声越来越优美,悦耳,引人入胜。

最终,更是千变万化,妙韵纷呈。流风过穴,溪水叮咚,鸟兽啼鸣,大海生涛……自然万象,天地妙音皆自弦指之间流泻而出,层层扩散,缭绕林间,充溢山壑。

琴音奏响之时,常有飞鸟翔集,百兽游至,行人驻足,侧耳倾听,各自秋毫无犯,深深沉醉于天籁之音中,不觉时间流逝。

李梦然也曾循声入林,听完一曲,不由轻声感叹:“单论琴之一项,高兄的造诣已至天人合一,驾音御声之境,再进一步,或有以琴入道的可能。”

对此,高渐离只是微微一笑,再次拔弦起音。其声慷慨豪迈,悲壮苍凉,曲调浩然磅礴,层层激进,似山崩海枯,天雷裂地;似风雨交加,长风万里;似战鼓震野,吹角连营;似千刃相击,万箭破空;似烈士怒啸,血洒青天——这是在以琴音为话,表心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