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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表心意(94)

谷妙语抬抬头,把眼睛里的水吸收回去。

邵远觉得谷妙语有个地方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他每次觉得她该哭一哭的时候,她从来不哭。

“你为什么不哭出来?”酒精也让他变得多问,且有问必问,不再故作高深地憋着。

谷妙语把头摆正回来,吸吸鼻子,说:“我和楚千淼互相打赌,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谁先哭满十次,谁给对方打一辈子洗脚水、给对方当一辈子洗脚丫头。”

邵远听得怔了下。

“所以你不肯哭……是把这个赌约当真了?”

谷妙语被他脸上认真的疑惑逗得噗嗤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以后我们互相有各自的家庭了,难道还要每晚专门去趟对方家里给倒洗脚水啊?我们俩只是想互相激励一下对方,眼泪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它只会让自己变得脆弱,所以能不哭的时候,就尽量别哭。”谷妙语说完,还自己对自己点点头,“是的,是这样的。所以,我送你一句鸡汤吧。”

邵远挑挑眉:“别低头,王冠会掉,别流泪,坏人会笑?”

谷妙语摇头。

邵远:“……不会是,笑对人生吧?”

谷妙语怔了下。她好像好久没给自己叨咕过这一句了。

她还是摇头。

邵远抬手,做了“您请说吧我不想猜了”的手势。

谷妙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我们谷家的女人不认输!”

邵远:“……”

“这鸡汤谁炖的?”邵远问。

“我爸。”谷妙语说。

“……”邵远想笑。

谷妙语克制了刚刚因为月月涌上来的悲伤情绪,开始理智地和邵远反思整件事。

整件事到最后,让她最意难平的,还是行业的现状和出了事后砺行把员工推出去,不维护不作为的丑陋行径。

“想想真无奈,有人想做好人,但大环境差,于是她选择顺应环境变成她不想成为的那种人。唉,我啊,还是太弱了,我要是强大一点就好了,我要是能够改变这样的烂环境就好了。”

谷妙语有点沮丧地说。

邵远给她打气。

“你只是现在弱,你以后一定会变强的,一定会有能力改善现状的,就算不能改变整个行业大现状,能够变成改革先锋,也不错。”他顿了顿,握了握拳,又松开,反复三次。像在做什么重要决定或者宣誓前的情绪释放。

“我也会变得强起来,我会帮你的。”邵远最后握紧了拳头,宣誓一般地说。

谷妙语轻轻一拍桌:“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我变得强强的,你也变得强强的,我开家装饰公司,我把它变成行业领头羊,你变成金融巨鳄,手一翻就是几十个亿,到时你来投资我,怎么样?”说完她觉得自己好像把白日梦做得太好了一点,不好意思地哈哈笑起来。

“我又开始做白日梦了哈哈哈。”

邵远却无比认真:“好,一言为定。”

谷妙语的笑声本来是为自己的大言不惭做的缓尴尬措施。

她没想到邵远如此认真,认真到她都要抛开哈哈哈大笑的伪装,重新审视自己刚刚的话了。

她其实也是认真的。

自从砺行把她开掉,她就在心里憋着一股气。

她想怎么会有这样没担当不作为的公司?出了事就把员工往枪口上送,自己把自己摘干净了安全躲在大后方。

这样的做法太不要脸了。这么不要脸的公司凭什么不倒闭?

她觉得这样的公司迟早要倒闭的。

假如她来开一家公司,她一定要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老板,她一定要让她的公司成为员工们的避风港。

有事情,员工请退后,公司会站出来。而不是出了事情就把员工送出去挡子弹。

这念头最近在她脑子里转得越来越多,转得她都以为自己快要做白日梦了。

今天她不小心借着酒话把真话给说了出来。她怕别人觉得她不自量力讲大话,于是干脆自己先用哈哈大笑自我解嘲把自己的真话掩饰起来。

可现在,似乎不用了。

邵远和她一样,都把是肯把她的大话当真的人。

她伸出手掌。

“Give me five。”

邵远把手掌送上去,带着速度,带着态度。

“啪”的一声。

声音不大,响在充满噪音的烧烤店里,不足以吸引任何人的听觉注意。

可这一声却清脆响亮地响在谷妙语和邵远的耳朵里,心尖上,响成了他们未来人生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

2012年。晚春。北京。一家以草原羔羊肉闻名的烧烤小店。

谷妙语说:将来我开家装饰公司,我把它变成行业领头羊,你变成金融巨鳄,手一翻就是几十个亿,到时你来投资我,怎么样?

邵远说:好,一言为定。

第49章 明天就有空

第四十九章明天就有空

谷妙语来的时候, 是在地铁站外和邵远汇合的。一汇合邵远就自动又不着痕迹地接过了谷妙语的帆布大包,替她扛着。

进了烧烤店, 落了座, 包也被自然而然地放在了邵远这一边。

谷妙语和邵远击掌击得热血沸腾、要连续举杯痛饮三酒杯时,她的手机铃声不甘寂寞地响起在她的包包里。

邵远放下酒杯, 要把包拎给谷妙语。谷妙语正一手握酒杯一手 捏肉串, 一手湿乎乎一手油腻腻。

在铃声里考量了一秒钟,谷妙语对邵远说:“我手脏,你帮我把手机掏出来给我吧!”

邵远把递出去的包缩回来,架在膝盖上拉开拉链顺着铃声找手机。

在找到手机之前他看到包里有本很厚的书。怪不得他觉得谷妙语今天的包被她武装得特别沉,原来里面有本大部头。从大部头后面, 他找到持续响不停的手机, 掏出来递给谷妙语。

谷妙语一只手已经放下了酒盅, 手掌拍在餐巾纸上,一捏,捏住一张餐巾纸在掌心里,单手挤压着,擦着漏到指缝间的酒水。她另一只手还在举着肉串舍不得放。

邵远看着她贪肉的样子有点想笑。只怪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压抑, 把她搞得食不下咽, 看来那几天她真是给素着了。

两个人的两只手交汇在半空中, 传递着手机。指尖碰到了指尖。手与手下面是冒着热气的炭火, 热力向上传递, 烘烤得指尖与指尖仿佛都带着烫。

两只手都那么白, 都那么手指纤长。区别不过是一个更细腻柔婉, 一个更骨节线条分明,糅着英气。

有服务生来上菜,看到他们两只好看的手正悬在炭火上方做手机接力,忍不住逗贫:“二位赶紧把手收一收,这么好看的俩手给烧烤了可有点白瞎。”

谷妙语一边笑一边接过手机接通。

她“喂”了一声。

邵远把手收回来,听她跟着喊了声“大爷”。

他用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搓着刚才递东西那只手的指尖,知道了打电话过来的是陶大爷。

谷妙语举着肉串和陶大爷一句一声好一句一点头地打着电话。

挂断电话后,谷妙语把手机往桌面一丢,又举起酒杯。

另一只手里举了快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肉串让她往嘴边一横,上下牙往肉串底部一咬合,肉串签子和那两排整齐白牙互相相反一运动,谷妙语利落地完成了一个撸串的标准动作。

邵远觉得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这种动作要是换成别人做,尤其女孩做,一定显得很粗鲁,很不好看。可是真奇怪,谷妙语来做怎么就不粗鲁呢?还很豪爽得有点可爱。

谷妙语飞快吞没了撸到嘴里那几块肉,举着酒杯冲邵远说:“来来来,继续完成刚才击掌后的第三杯!”

邵远和她举杯相碰,干下第三杯。

放下酒杯后他问谷妙语:“陶大爷找你有事?”

谷妙语点头:“嗯,他说要找我吃饭。”

邵远眉毛一拧,拧出了个挑理的样子来。酒精又让他不再兜着自己喜怒哀乐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