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92)

“四公子也一样？”如绫惊然开口，“他难道会上沙场杀敌？”

“是，他们都姓延陵，都是宋人，永远都免不得这一天。”若锦笑得有些苍凉，“正如我们，都姓完颜，一生都脱离不了金人的身份。”

“阿姐……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如绫抓紧若锦的衣袖，“我们回去休息了，好不好？”

“等我为他们把这图画完吧……”若锦说着，提笔走到长江疆域图面前，笔锋落下，“按照完颜亮的性格，采石矶这里，不仅仅是精兵，还有这里，也定

45、第四十四章．悄摹江北兵图 ...

然会有大军待命随时突击，如果不设下兵马在此拦截，宋军这一战，定然会成为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阿姐，你想帮宋兵？”如绫大惊。

“不是帮宋兵，而是帮慕清……”若锦定定瞧着如绫，“也是帮你跟延陵四公子。这一战，若是大宋输了，只怕是他们也要上沙场了……”

“阿姐……”如绫慌忙抓紧她的手，“阿爹在泉下知道你如此的话，定然会痛心死的。”

“我只有对不起阿爹了……”若锦眼中含泪，“只要慕清能一生平安，你与四公子可以安然成双，我完颜若锦可以负尽天下人，担起这个骂名。”

“阿姐……”如绫心中一痛，“为何我们喜欢上的马儿要是宋人呢？”

若锦却含泪一笑，“我不管她究竟是宋人，还是金人，我只知道，今生今世，我不能没有她……”

转过头去，若锦正色瞧着眼前的江北疆域图，每一笔落下，心里的痛便沉重一分，阿爹，对不起，原谅女儿不孝……

“若锦……”书房之外，慕清忍不住热泪盈眶，伸手落在门上，却迟迟不敢去推开这道门。原来你悄悄起来，为的，还是我……你要我怎样还你如此深的情啊？

“慕清？”路过的慕风惊然一唤。

慕清慌然示意慕风不要出声，上前拉住慕风走远数步，“四哥，若锦跟如绫在里面，不要吵到她们。”

看着慕清脸上的泪痕，慕风大惊，“你怎么了？跟完颜若锦吵架了？”

慕清摇了摇头，苦涩地一笑，“这个时候，我当真希望她对着我闹，对着我吵，可是，她却傻傻的为我不要她的家国了……”

慕风恍然，惊声问道：“她在里面……是研究完颜亮的布兵？”

“是……”慕清靠在朱栏之上，沉沉一叹，“想来我真没用，帮不上爹爹，帮不上四哥，到头来，还是让她为我苦，为我累……”

“如绫她也……”慕风的心狠狠一抽，这对金人姐妹当真让人觉得心疼，傻瓜啊！

“四哥，你说我们该怎么还她们呢？”

“我……”

千言万语，只能哽在心头，慕风沉沉一叹，情债难还，这一生一世的疼爱，或许都不能让她们此时此刻的痛微微一缓……

“四哥，我们明日动身去帮爹爹吧。”慕清突然开口，让慕风微微一惊，“这场战，能越快结束，她们便少苦几日——完颜亮一死，不管下一任大金皇帝是谁，相信几年之内也不会再南下进兵——我们就好好带着她们在这里不问世事，相守一生，可好？”

“妹妹……”慕风伸手拍了拍慕清的肩，“好！四哥这次听你的，明日我们就动身，去采石矶帮爹爹，速速了结这一战。”

慕清点头，“好，四哥，这一次，我

45、第四十四章．悄摹江北兵图 ...

们兄妹齐心，好好地挫一挫完颜亮！”

慕风长长一叹，回望书房一眼，“在我们出发之前，我想做一件事。”

“我也想做一件事。”慕清忽然一笑。

“那……四哥就先下去准备准备了……”

“好……”

看着慕风渐渐远离，慕清含笑瞧着书房的灯火，若锦，你可以为我负尽天下人，而我，又怎能输了你呢？

一夜无眠，黎明风冷。

那幅江北疆域图上面已注明了好多完颜亮可能伏兵之处，以及应对之法。

沉沉一叹，若锦终于放下了笔，抬手擦了擦眼角那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水珠，拉住双眼通红的如绫，“小妹，好了，我们走吧。”

“嗯，阿姐……”如绫抬手抚上若锦的双鬓，不由得一惊，“阿姐你的头发……”

“是不是又多了几丝白发？”若锦平静地开口，苦涩地一笑，“早生华发……可不能让那木头人看见了。”转过身去，提笔递给如绫，“小妹，快帮阿姐描黑一些。”

“好……”如绫慌然接过笔来，轻轻地为若锦描黑那一丝丝白发。心痛，蓦然升起，忍不住的泪水滑落，阿姐……这一年又一年的苦，你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真正放下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