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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速悖论(69)

回到了家里,陈墨白坐在沈溪的沙发上,用她用过的勺子,舀她吃剩下的一半蛋糕。

因为只是去波士顿而已,行李不多,沈溪很快就收拾好了。

然后坐回沙发上,和陈墨白看起了神奇星球。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集看完,沈溪想着时间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她正想着陈墨白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一回身,才发现他早就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睡着了。

沈溪抬起手,正想要将他拍起来,但是却停住了。

她总是暗暗地喜欢着陈墨白睡着的样子。

灯光在他的脸上留下细腻的阴影。

那双总是带着调笑的眼睛如今比闭着,与世无争,整个世界的喧嚣也跟着安静下来。

沈溪的手指悄悄地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触上对方的眼睫,那微妙的感觉,让沈溪的心脏也跟着仿佛沉入柔软绵细的水底。

她忽然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要是陈墨白能永远就这样睡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她缓慢地靠向他,就像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没有任何挣扎,与理性和逻辑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想要拥有他所有安静的瞬间。

沈溪的唇碰上陈墨白的唇角。

那是他最有深度的凹陷,她不知道自己的嘴唇能不能将它填满。

他是温暖的,柔和的,没有赛道上的分秒必争,没有终点线的拼死一搏,他就这样靠在她的身边。

天经地义地存在。

沈溪的心跳被紧紧地绷着,她那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自己太用力了,陈墨白会醒来。又不甘心这触碰太轻柔,她感觉不够他的温度。

只听见“叮——”地一声,是陈墨白扔在茶几上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沈溪的肩膀一颤,嘴唇仿佛被烫伤了,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骤然离开,憋着呼吸坐直了身体。

而歪着脑袋的陈墨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伸长了手臂将手机拿过来,滑开看了一眼,是航空公司的航班信息提醒。

他看了沈溪一眼,发现她直着背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你怎么了?腰痛?”

“没……没有。”沈溪咽下口水。

心脏跳得像是在打雷。

“没有?你脸红得就像关公。你知道关公吧?”陈墨白去摸沈溪的额头,沈溪立刻躲开。

“史学家不是说了,关公的脸不一定是红的。那只是戏曲的渲染而已。”

陈墨白眯起了眼睛,故意靠向她:“该不会是我睡着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坏事吧?”

“没……没有!”沈溪觉得自己就快绷不住了。

陈墨白快点走……

陈墨白快点走……

她在心中重复祈祷着。

陈墨白看了眼时间,起身来到沈溪的行李箱前随意看了看:“不错啊,自己把行李箱收拾的很整齐啊。”

“我……我只是按照你的方法来收拾的。”

“好吧,时间不早了,我去睡觉了。巴林大奖赛后见。”陈墨白走向门口。

沈溪忽然着急了起来:“陈墨白!”

“嗯?”已经走到门口的陈墨白回过头来,“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祈祷他赶紧走,现在沈溪却想要他多留一会儿。

哪怕一秒也好。

“巴林大奖赛加油!”

“我以为你要我赢过温斯顿呢。”

“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是啊,罗马并不是一天建成的。”陈墨白若有所指地说。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溪看着缓缓合拢的门缝,视线追逐着陈墨白的背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房间安静了下来,连电视节目的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这种安静,却和陈墨白睡着时候的安静完全不一样。

很空旷。

好像整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了。

第二天的早晨,沈溪听见陈墨白开门的声音,还有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发出的声响,她几乎是跳着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就把门打开,正好看见陈墨白按开电梯门。

陈墨白走了进去,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沈溪的眼睛。

他露出一抹浅笑,挥了挥手,口型说的是“再见”。

电梯门关了起来,而他的笑却在沈溪的眼睛里挥之不去。

再见、再见,那么一定要再次相见。

几个小时之后,沈溪也拖着行李箱,离开公寓,前往麻省理工。

莫尔教授的家是一栋小别墅。

墙沿上攀附着藤蔓植物,小花园里也是一片茂盛。

沈溪抬起手来,按响门铃,开门的是莫尔太太。

她看到沈溪的那一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将她紧紧抱住。

“我的天啊,我本来以为几年过去了,那个能吃掉我一篮子饼干的小爱丽一定长大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小!”

原本对这样的宴会感到生疏的沈溪在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经常在教授的书房里一边讨论课题一边吃着刚出炉的饼干的日子。

走进客厅,沈溪见到了很多曾经在研究室里的老同学。他们都如同陈墨白所说,穿着十分正式的西装。

莫尔教授走了过来,笑道:“来到这里的都是男性,本来以为可以看见穿裙子的爱丽,没想到还是西装啊!”

沈溪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莫尔太太却挽着沈溪说:“亲爱的,你没有看出来吗?沈溪穿的是从前在你的课上做的那套西装啊!”

莫尔教授愣了愣,露出感动的表情:“这套西装,好像……还是我送给你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还保留着它!”

“是的,教授。我一直都留着。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希望你喜欢。”沈溪将礼物盒子递了过去。

这个礼物是昨天晚上陈墨白替她选的,也是他亲自替她包好的。

莫尔教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这个是什么啊?该不会是烤饼干的模型吧?要我们用这个模型给你做更多的饼干?”

已经到场的同学们纷纷笑了起来。

沈溪摸了摸鼻子:“不是饼干模型。”

“看起来也不是红酒……不会是酒杯套装吧?今天我们已经收了好几套酒杯了!”莫尔教授笑道。

“也不是酒杯!”沈溪忽然很庆幸自己听了陈墨白的意见,没有买什么水晶酒杯。

“那是什么呢?”莫尔教授十分好奇地将礼品盒打开,小心地将一个精巧的赛车模型托了出来。

“哦,这真是太精巧了!”莫尔太太赞叹道,“和真的一样!”

莫尔教授也将眼镜取了出来戴上,很认真地看着:“我想起来了!这是你和沈川参与研发的第一台一级方程式赛车!”

“是的,当时您还对我们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这个赛车是我和大哥一起完成的模型。”

莫尔教授的眼镜微微红了起来:“我会珍惜它的。孩子,谢谢你。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再度响起,莫尔太太起身,将门打开。

“银婚快乐,莫尔太太。”

温润的声音响起,如同羽毛一般掠过沈溪的心头。

正在和莫尔教授聊天的沈溪转过头来,因为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而是林少谦!

沈溪猛地站起身来,傻傻地看着对方。

他穿着一身墨色的西装,周身流露出简约的美感,无框眼镜和露出的额头让他的五官更加清晰地被展现出来,而他手中那一大束向日葵,热烈而奔放。

“沈溪!你竟然在这里!”林少谦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们认识?”莫尔太太问。

“是的,我和沈溪是中学同学。不过中学之后,我在斯坦福而她去了麻省理工。一个在硅谷,一个在剑桥市,我们没有再见面了,直到上个月在墨尔本碰面,才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

原来摩尔太太担任林少谦就职公司的技术顾问,林少谦是作为莫尔太太的朋友被邀请的。

于是在餐桌上,莫尔教授夫妇听到了很多沈溪中学时代的事情,就连在座其他宾客也笑得合不拢嘴。

晚餐之后,莫尔太太放起了蓝调,两位年过五旬的夫妻拥抱着彼此,在客厅里跳起舞来。

不是肉麻地秀恩爱,这一切都显得天经地义。

宾客们都安静地喝着茶,看着他们,欣赏着这样真实却美好的画面。

沈溪莫名地羡慕起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柔和的声音响起,沈溪侧过脸来,对上林少谦的目光。

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水,轻缓地荡漾了起来。

“嗯。”沈溪点了点头。

音乐如同红酒,整个空间就是那只酒杯,沈溪的大脑似乎也跟着恍惚了起来。

她在心里重复着林少谦的那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脑海中所有的画面却都是关于陈墨白的。

他们一起绕湖骑着自行车,他们一起行走在墨尔本的路灯之下,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别人看来无聊的科普片。甚至于一起吃水煮鱼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在说着关于风阻、热转换率等等大多数人听不懂的东西,但是陈墨白却经常眼含笑意,从来不曾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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