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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堡垒(27)+番外

“1号缺损,缺损度48%,危险级别B+,13号、15号操作员执行修复。”

“明白。”我和大猪的声音同时出现在公共频道里。

我是15号,大猪是13号。

“2号缺损,缺损度36%,危险级别C,7号、9号执行修复。”

“3号缺损,缺损度72%,危险级别A,4号、17号、23号、24号执行修复。”

……

我看着屏幕一角我的心跳频率在急速地升高,心电图和脑电图的波纹剧烈地震荡,肾上腺素的水平已经飘红。我的全身肌肉像是无数扯紧的弓弦,每按动一个按键是一次发射,随后立即再次扯紧。其他的人也都一样。如果这间屋子里有人现在没戴着耳机,会听见无数敲击键盘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像是千万只蚂蚁搬家的声音被无数倍放大后的效果。

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进攻,雷达上显示至少有30艘以上的次级母舰集中在175度角的方位,但实际数目应该远不止这些,有一些次级母舰具备和月球轨道上那东西一样的全隐身效果,例如上次那艘巨无霸,直到它发射,我们才知道它在那里。

好在不同于上次在南浦大桥边,第一指挥部的精英技术员目前都在这里,大猪二猪和我都对技术很自负,整个泡防御界面的能量流还算稳定,技术员们均匀地抽提了其他区块的能量,像是一群拆东墙补西墙的高手。

我偷空向窗外看了一眼,紫色的光流溃散之后向着四周飞速流溢,最后溅落在泡防御圈外面的土地上,爆发出沉雷一样的轰鸣。

“准备迎接高强度冲击,倒计时10秒!”苏婉的声音在耳机里冷硬得像个男人,没法想象她在电话里大喊说江洋江洋快点出兵来帮我时的语气。

我的思维被扯了回来,雷达上还是在175度的方位,一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能量高点开始闪烁。

“见鬼!”我说。

“又来了!不要在公共频道里骂街!”大猪说。

真给我猜中了,那群次级母舰中藏着一个大家伙,它一直在等待时机。

“9!8!7!”苏婉不管我们。

“局部能量反应开始升高!”

“函数流系统正常!”

“6!5!4!”

“弹性防御开启!”

“后备能源储备完毕!”

“3!2!1!”

我迅速调出那张马鞍形状的泡防御界面能量图,就像第一次那样,一个尖刺形的突起迅速出现,而不同的是,迅速有其他区块的能量流过来补充,整个泡防御界面的能量流动图上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不断地吸纳着周围的海水。

“蓝海战术”!奏效了!

这是新的战术,把拆东墙补西墙的技术发挥到了极致,但是也是极危险的战术。当我们抽提其他区块能量去对抗光流的时候,天知道多少个空洞同时出现在天空里,原本铜墙铁壁一样的泡防御界面像是一张筛子。

“危险解除!”苏婉说。

马鞍上的尖刺迅速下降,能量开始回流到其他区块去。根据上次的经验,距离那个巨无霸下次开火还有至少一分钟。好歹可以喘口气了。

我喘着粗气靠在椅背上,我的心跳频率还是居高不下,胸膛里像是在打鼓。

“江洋你的身体状态报出危险了,休息一下。”苏婉说。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掐断了我工作台上的电源,我被强制进入休息。我站起来,觉得有点头晕,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想出去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

我愣了一下,一滴水滴在我面前的地上,化纤的地毯上冒起一缕淡淡的青烟。

我往后退了几步。这个场景太熟悉了,让我忽然间有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我抬头看着天花板,那里有一小块湿迹,不过是指甲盖那么大,一滴水挂在上面,淡淡的有点黄绿色。它再次滴落,滴在刚才的位置,那里已经黑了,泛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道。

湿迹扩大起来,越来越快,很快它变得有拳头那么大了,然后像是花盆大小,然后像是水缸,然后……头顶传来似乎很远又似乎近在眼前的“空空”声。我在喉咙里低低地吼了一声,我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发出那样野兽般的恐惧的低吼。

“闪开!”我对着周围咆哮。

可是没有人看我,这帮疯子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们的耳机也足以隔绝一切声音,这见鬼的新型耳机!只有中控台的苏婉看见了我的异状,我拼命地对她挥手,她急忙去摘耳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扑出去把身边的大猪抓起来。他受惊了,推着我的胸口想要抗拒。我二话不说一个嘴巴抽在他脸上,把他的耳机扯掉,用尽全力把他推到了一边去。

大猪是我唯一来得及救的人,那块湿迹开始塌陷了。我紧跟着猛扑出去,带着大片的灰尘,天花板崩溃,一个像是巨型蟑螂有着花岗岩皮肤的玩意儿落在地板上,挥舞的触手瞬间套住了周围工作台上的几个操作员。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触手抽紧,男人的胸膛塌陷下去,甚至来不及哼一声。

捕食者!

刚才的蓝海战术中出现了孔洞,这东西穿过孔洞,降落地点是金茂大厦的上方。它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凿通了几十层楼板,直接侵入了泡防御指挥部的控制中心。

这只捕食者出奇的小,形状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大章鱼,根本像是为这次突袭度身定做的。它头部硕大的眼睛开合了一次,确认了周围的环境,闪电般地蠕动着前进。确实是蠕动着前进的,可是快得像是眼镜蛇的进攻,一个操作员想要闪开,可是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忽然断成了两截!

我看着那一地的鲜血,想到了那东西的“脚趾甲”。

它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尖叫着逃离,它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碍,直扑中央控制台的苏婉。有个操作员想要阻拦它,手里没有东西,只好举起显示器砸了出去。可是这东西就像是武林高手接飞镖一样,一根触手扬起,轻松地卷住了显示器,显示器便像块豆腐那样分崩离析。苏婉的脸上惨无人色,她也想要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她被围在几排服务器中间,只有一个狭窄的出口,而那个出口前已经有一条触手横在那里了。触手搭着左右的铁支架,只是稍微抽紧,就把铁架拉弯了。如今这些支撑服务器的架子像是一个牢笼彻底困住了苏婉。

被推倒的工作台边闪着耀眼的电火花,捕食者经过的地面上洇着大片的血迹。它把触手全部投了出去,搭在了那组服务器铁架上。苏婉死死地靠在背后的墙上看着对她缓缓睁开的绿色眼睛。我爬起来抄起一张椅子想冲上去。

“别傻了!你救不了她的!”大猪一把扯住我。

忽然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了。

捕食者忽然停下,保持着挥舞触手进攻的姿态,却并未继续推进,像是一部电影放映中被卡死了。办公室里回荡着大家惊惶的喘息声,还有嗡嗡的风扇声……风扇声?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风扇声?我觉得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我大着胆子站起来,看见所有服务器的绿灯都快速地闪动起来,它们的风扇全部开动,像是满负荷运算的样子。

“我操他妈的!这个东西在读硬盘!”大猪忽然吼了一嗓子。

我哆嗦了一下,心里透亮。这东西不是为了杀我们而来,它是为了泡防御发生器,它要阿尔法文明留下的某些东西!

二猪飞起一脚踢碎了消防窗口的玻璃,抄出两柄消防斧一柄扔给我,举起一柄豁尽全力砍向一根触手。消防斧,我们要是去好莱坞,定能胜任电锯狂魔这类角色。不过已经没有时间顾形象了,我掂了掂斧头,扑上去全力砍在另外一根触手上,它丑陋粗糙的尖端刚刚搭上一台服务器,立刻粘上了,迅速生出新的粉红色的肉质触手,像是婴儿的手指,又像是海葵。而这些看似幼嫩的触手释放出了无数细丝,细得肉眼几乎无法分辨。那些细丝仿佛蛛丝一样迅速地包裹了服务器,从电子元件和通风口的缝隙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