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兰陵(208)

泠歌看着宇文凌云在视线之中消失，转过身来，定定看着祁洛，“我知道如今不论我说什么，在你心里，我已经是无药可救了……”说着，泠歌转头望着山中亭下的浮云悠悠，“可是我明明没做过的，你为何宁可相信别人，都不相信我？”

祁洛的眼眶一湿，不知怎么去答泠歌的话。

窦影只觉得满心混乱，今日先来刺客，又来宇文凌云，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泠歌在眼前装好人，还是她确实是无辜？

“呵呵……”泠歌的身子突然猛烈地颤抖了起来，“祁洛，我说过的，我欠你的，我会用我一辈子来还你！”泠歌转过了脸来，已是满眼泪水，

“郡主！”窦影慌然一呼，一步冲出，泠歌却已踏上了山中亭的木栏。

“你要做什么？”祁洛终究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我没有让人杀你们，更没有传书大哥来围杀你们！”泠歌凄然一喝，“只是你已容不下我，我自然也不屑缠在你身边，所以，欠你的，我一笔还你！”

“你！”

“不要——！”

泠歌微微一笑，“你跟我，注定要走这一步……”只见泠歌纵身一跃，朝着山中亭下坠去。

祁洛扑到栏边，伸出的手却来不及抓住下坠的泠歌。

“不——！”更为强烈的绝望冲上祁洛的心，“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

看着下落的泠歌脸上绽放出一个释然的笑，祁洛的心瞬间碎成了粉末，万千悔恨汇集一起，发出一声凄吼，“泠歌——！”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这辈子，为你笑，为你哭，为你痛，我心甘情愿……”

“傻瓜，我那么笨，值得吗？”

“不问值得，只求相守。”

往事一幕幕冲上心头，祁洛猛烈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在做什么？我究竟在恨你什么？”

“泠歌，我爱你。”

“爱多久呢？”

“一生一世。”

祁洛全身颤抖，这一生一世如此短暂，“我有什么资格说爱你？我依旧是那个没有大脑的祁洛，连真相是什么都看不明白！”

“我是你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是……”

“你……不必这样的……”

“为你，心甘情愿。”

祁洛只觉得一颗心被活生生地揪了出来。

当恨的时候，你一切的好，全部被仇恨蒙蔽；当你不见了，你的一切好，又有如洪水般涌上心头，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哪里有一个假字？

“祁公子……”窦影上前紧紧抓住了祁洛的手，“你别这样，别这样……”

祁洛绝望地笑了，“原来，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连爱与不爱都分不清楚！吃了断胤散又如何？我与泠歌在一起，便注定只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曾经骗我又如何？至少她自始至终都是信我的……可是我……我却逼死了她！”

“断胤散？”窦影一惊，抬手搭上了祁洛的脉搏，“你……你原来是……”

“是！我是女子！”祁洛嘲然一笑，“泠歌不在乎，她从来没有在乎过！”

“你……”窦影往后一退，强烈的失落冲上心头，“你们……你们竟然……”

祁洛有些癫狂地笑了，“我们是夫妻……是一生一世的夫妻……”

“你……你疯了！”窦影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看着祁洛站直了身子，自己却往后退了一步。

“你以命证清白，我以命还深情。黄泉路上，泠歌，你不会等太久的。”祁洛忽然一抹脸上的泪水，与泠歌一样，纵身跳出了山中亭。

“祁洛！”窦影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却有一人比她还快，已然出手抓住了祁洛的手臂，让她悬在了空中。

“大师兄！”窦影一惊，看着身侧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兄孙宁，“你……”

孙宁微微一笑，深深地看着窦影，另一只手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大师兄这次不走了，什么功名利禄，大师兄都不要了。”

“你……”窦影一怔，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乱太乱，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孙宁低头看着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的祁洛，目光锁住了祁洛手指上的那个黑玉戒指，“有了这个，我们便能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想做什么？”窦影慌然紧紧抓住了孙宁的手，“你想杀她？”

“我只想要那个戒指！”孙宁阴冷地一笑，看着空中的祁洛，“我告诉你一件事，在你身上施用断胤散，其实是我的提议。”

祁洛一惊，看着眼前的孙宁，“是你……”

“派人在长安城偷袭你们的，也是我……”孙宁的匕首落上了祁洛的指间，“今日设局让你亲手逼死宇文泠歌，当真是大快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