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兰陵(246)

“只怕……我再也走不了了。”长恭黯然一叹，搂紧了紫夜，“不过别怕，我会活得好好的，跟你过到满头白发。”

紫夜泪然摇头，“我不要！我只要你跟我走！就我们两个人走！”

“紫夜……”长恭听得心痛，却只能摇头。

泠歌与祁洛携手走了过来，叹声道：“高长恭说的是真的，他永远都走不了了。”

紫夜的身子猛烈地颤抖着，只是紧紧抱着长恭。

泠歌叹然看着长恭，“未到终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只有静观其变了。”

长恭一惊，“我们？”

泠歌深深地看着祁洛，道：“我从来没有与天下过棋，这一次，我想与天斗一斗，看看究竟谁输，谁赢？既然斛律光肯放二哥离开，我就卖他这个人情，帮他，也帮你走几步棋。”

祁洛点头，终于坦然看着长恭，道：“高长恭，虽然有些事是注定的，但是我也希望能帮你这一次。”

紫夜仰起了脸来，握紧了长恭的手，“我们还有三年，肯定还有机会！”

长恭不由得放声朗朗一笑，“好！我们与天一争。”

斛律光远远看着这四个年轻人，捻了捻须，笑然一叹。

世事如棋，谁人会是永远的黑子？谁人又是永远的白子？君心难测，谁人可以永远风光？谁人又可以远离争斗？

两府相拱，这最后的安然，一定要守下去。

第二日早朝，不知道高纬又受了谁的蛊惑，下令让长恭从洛阳王府迁回邺都王府，若无战事，不准随意离京。

再回兰陵王府，秋日萧索，尽在眼底，又添了几分愁意。

同年冬，琅琊王高俨联合胡太后妹夫冯子琮设伏齐宫神兽门外，趁和士开早朝入宫之际，抓其勒死当场。

胡太后知道后又惊又悲，但是高俨拥兵三千，屯兵千秋门外，连高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只得匆匆下旨处理和士开后事，不问罪高俨一句。

和士开一倒，朝中各臣一一收敛了些，朝堂上下，暂时有了一丝清明。

高俨此举做得漂亮，一时之间，百官畏服，皇帝忌惮，这十三岁的英武小童浑然不知已经惹祸上身。

兰陵王府，湖心亭。

“唉……”长恭在棋盘上落下了白子，拾起一枚黑子的同时，也拿起了这枚才落下的白子。

与长恭对弈的泠歌将手中的黑子放回了棋盒，“你们高家，又出了一个血性男儿。”

长恭摇了摇头，道：“他或许是我大齐未来的希望，可是，注定是要殁了。”

泠歌话中有话地问道：“其实要脱离困境还有一法。既然走不了，何不留下，自己做掌权之人？”

长恭涩然一笑，“宇文姑娘，你这话此刻说说便罢，可别让其他人听到了，否则，将有无尽的灾祸。”

泠歌四下瞧了瞧，见周围只有长恭与自己两人，低声道：“这也是法子，不是吗？”

长恭沉默，“我做不得皇帝的。”

泠歌惑然看着长恭，“你可是大齐战神，只要你想做，登高一呼，自然有人响应。”

长恭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泠歌，笑道：“敢问天下，有哪个红妆可以做皇帝的？”

“红妆？”泠歌一惊，接连打量了长恭数次，“你……你竟然……竟然……”

长恭舒眉笑道：“怎的，不像？”

“什么不像？”九曲桥上，紫夜捧着水果走了过来，瞧了一眼震惊无比的泠歌，又瞧了一眼淡然含笑的长恭，挑眉瞧着长恭，道：“好哇，你可是趁我不在，随意欺负人家宇文姑娘了？”

长恭笑然揪耳，笑道：“夫君大人，妾身可不敢乱来啊。”

“长恭你！”紫夜慌然将手中水果往棋局边一放，抬手捂住了长恭的嘴，“你不要命啦！”

长恭握紧了紫夜的手，摇头道：“没事。我相信宇文姑娘既然有心帮我，便不会用这个害我没命。”

泠歌让自己略微平静了下来，深深地看着长恭，“高长恭，我今日可是真正的敬你了！”

长恭轻笑道：“能得宇文姑娘一敬，看来我高长恭也没白活这一世啊。”

泠歌冷冷一笑，“若是你我早些如此，或许中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只要活着，便不晚。”长恭说完，疼惜地看着紫夜，“所以我相信，我能跟你，白头到老。”

“我可是先说好了，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就去勾搭阎王！”紫夜深情地看着长恭的眉眼，心中却是忧思无数。

长恭，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放心，可是，明知道你的结局，我又如何放心？

泠歌摇头一笑，“看来，我也该去找我那木头夫君了。”

紫夜笑道：“小洛洛现在可勤快了，每天除了好好练功外，还跟窦姑娘学习针法，以后你可要小心了，当心她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