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兰陵(69)

“快走！”长恭急声一叫，另一只手已紧紧抓住了紫夜的手，“我们得速速离开这里！”

“长恭你……”紫夜慌乱地看着她，伸手颤然按在了她捂伤的手背上，“你怎么会伤了呢？”

“他不止伤了，还中毒了。”窦影紧皱眉头，已从针囊中取出了银针，急忙在长恭心脉上刺了几下，摇头道，“高长恭，你当真不要命了是不是？”

长恭舒眉笑道：“性命而已，若是阎王敢收我，就让他拿去便是。”说完，长恭歉然看着紫夜，“对不起，我无法带她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紫夜惊惶无比，“你都伤成这样了，小洛洛是不是伤得更厉害？”

长恭心中微微一痛，苦笑道：“她已是宇文泠歌的盘中棋，我带她不出来，我相信一时间宇文泠歌不会伤害她。”

“我早就说过，做了郡马爷的他怎会愿意舍弃荣华富贵？”说着，窦影怒然一拍长恭的背心，喝道，“张口，我给你解药！否则毒气攻心，今夜你就要见阎王去！”

“我又欠你一条命。”长恭温润地笑了笑，任由窦影将一粒药丸塞入了口中，“长恭只怕会越欠越多。”

窦影瞪了她一眼，道：“你少玩命，便不会再欠我人命，还好这毒是我医仙门所制，解药我刚好有，否则你的小命可就真的完了。”

“长恭……”紫夜深深瞧着她，语气之中是看不透的凝重，“我欠你的，我又怎么还你呢？”

长恭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也欠你许多吗？”说完，长恭警然往后看了一眼夜色中的飞雪，道，“紫夜，我们得先回邺城，待寻到机会，我会再来长安带她走的。”

“我相信你。”紫夜只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酸意，强然一笑，在长恭脸颊之上亲了一口，“这是奖励你的，你要是好好撑到回府，我就再多奖励你一个。”

长恭又惊又喜地瞧着紫夜，有些窘然地看了一眼窦影的脸，不禁红了脸，“紫夜，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好！”紫夜重重点头。

“慢着，我还没许你走，你可走不得。”窦影一脸铁青地瞪着长恭，“我不许你走！至少今夜不可！”

“我偏要她走！”紫夜挺身挡在长恭身前，“你能拿我如何？”

窦影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的心究竟装着谁？是大周郡马祁洛，还是大齐兰陵王高长恭？为何一个女子的心竟然可以同时装着两个男子？一想到这里，窦影突然觉得有些看不起紫夜，再抬眼看了看长恭——这名叫骆紫夜的女子，言行轻浮，不顾礼法，因何会让他如此上心呢？

窦影微微定了定神，指着长恭，道：“他虽吃了解药，毒虽不会要命，却还需要些时辰才能将身体中的毒药尽数化去。你们此刻若是走了，骑马颠簸一夜，血中毒物会加速攻心，我保证高长恭明早一样会见阎王！”

“啊！”紫夜一惊，“那……你快救救她！”

窦影抬高了下巴，走到了紫夜身边，“要救他可以，他必须听我的，你也必须听我的。”

长恭忽然淡然一笑，“只怕，你们今夜得听我的了。”说完，长恭朝着掌柜一招手，道，“掌柜此处可有兵刃？”

“怎么了？”掌柜微微一惊。

长恭转身面向来时的方向，摇头道：“我若不死，宇文泠歌也好，普六茹坚也罢，是永远不会心安，你们听——”长恭抬手一指夜色深处，“他们来了！”

野栈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窦影与紫夜隐约听见一些急乱的马蹄声朝着这边而来。

“以宇文泠歌的心智，再躲这里地窖之中，终究会被她发现。”长恭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紫夜，松开了紫夜的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道：“所以，紫夜你跟窦姑娘先走，这里我留下殿后。”声音微微一顿，长恭温暖地一笑，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我们后会……有期。”

“我才不跟你再见呢！”紫夜骤然开口，不等长恭说话，已抬手挑起了长恭的下巴，“这里我留下，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才是该走的人。”说完，紫夜挑眉充满诱惑地一笑，“你可要养得白白胖胖的，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受伤，我会让你知道，害我难受是什么滋味！”

“你……”窦影与掌柜看着眼前这一幕，紫夜像个登徒浪子一样手挑长恭下巴，哪里像寻常女子的行为？

长恭轻轻笑道，“那长恭倒是乐意一尝。”

“高长恭！你……”紫夜的话还没说完，长恭已出手点中了她的穴道。

长恭将酥软的她抱在了怀中，涩声道：“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是缘尽，长恭不过是你的过客而已，不必多挂念，若是缘未尽……一句后会，便能后会。”坦然一笑，长恭瞧向了窦影，“此祸从我而出，不该牵连窦姑娘你们。算是长恭再欠你一个人情，求姑娘带紫夜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