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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40)

作者: 苍梧宾白 阅读记录

傅深侧身倒在他大腿上,含混地说:“占个便宜。反正我不嫌弃你,你要是嫌弃我的话就忍着。”

“无赖。”严宵寒失笑,伸开腿让他趴的舒服些。

傅深闭着眼指挥道:“拿件衣服披上,顺便也能把我盖住,别着凉了。”

严宵寒“嗯”了一声,将火边烤干的中衣拿下来,给他盖上,自己则脱掉湿衣,赤着上身穿上外袍。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他低声说,“夜里警醒些,察觉到不对赶紧跑。”

傅深回以一个大呵欠。

见他困了,严宵寒不再说话。两人一坐一卧,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天明。

半夜火堆熄灭,雨仍未停。傅深背后伤口被水泡了,不可避免地红肿发炎,夜里发起低烧,冻得牙关打颤。严宵寒见势不妙,也顾不得逾不逾越,托着傅深的脑袋将他扶起来,让他侧对自己:“来,坐我腿上……腿蜷起来。”

傅深昏昏沉沉,让干什么干什么,乖的不得了。严宵寒穿上半干里衣,让傅深蜷进自己怀里,两件外袍盖的严严实实,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和起来。

严宵寒一手搂腰一手揽肩,护在背后防止他掉下去。傅深伸手抱住他的腰,脸颊枕进肩窝,自己找了个舒服姿势,终于消停了。

“还冷吗?”

“不冷。但是我饿了。”

“……”

“没吃没喝,又冷又饿,咱俩落到这个境地,都怪你。”

“嗯,怪我。”

“让你抓逃犯,这回好了吧,逃犯没抓住,还被野猪拱了……你回去会不会被罚?”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个义父,没人敢罚我。”

“你是你,义父是义父,老提他干什么,”傅深嘀咕道,“你亲爹呢?”

严宵寒忽地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低声说:“我没有爹。”

第20章 空谷┃你想说,我听着,你不想说,我不问

荒山郊野中的这一晚,仔细想来其实很危险。二人身上带伤,外面大雨滂沱,山中不乏毒虫野兽,也随时有崩塌滑坡的风险。可傅深每每想起那夜,记忆最深刻却是落在背上,哄人入睡的轻轻安抚。

以至于很多年后他再度落进同一个人怀里,仍会觉得熟悉。

第二日清晨雨停,山间鸟鸣啁啾,傅深与严宵寒离开山洞,沿着峡谷向外走。雨过后空气清新湿润,林中长出了很多蘑菇。傅深饿了一晚上,跃跃欲试地往林子里瞟,“想吃”两个字快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

严宵寒不得不拉着他往正路上牵,哄劝道:“有毒的,不能吃。”

“草蘑和松树下长的蘑菇没有毒性,都能吃,”傅深坚持,“我以前在草原上采过白蘑,信我。”

严宵寒差点就被他的坚定打动了,只是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还是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脱险要紧。想吃蘑菇等回京我给你送一箱,行不行?”

傅深低头寻思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刚才有点无理取闹。他平时很能装出一副老成稳重的大人样,不过可能是因为被严宵寒温柔体贴地照顾了一夜,让他天性中为数不多的调皮捣蛋蠢蠢欲动地冒了头。

“可是我饿,”他眼巴巴地看着严宵寒,强调道,“饿的走不动路。”

其实蘑菇的诱惑没有那么大,傅深也不是非吃这一顿不可,他只是留恋昨晚的温暖怀抱与百依百顺,在只有两个人的天地间博取同行人更多的关注,藉此稍稍冲淡饥饿、疲倦和未知带来的恐惧不安。

说白了,就是在撒娇,

严宵寒垂眸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戳穿他。他的眼神很软,如同一捧融化的雪,冰冷清澈,内里却有复苏的暖意。

他利索地转身,单膝跪地,背向傅深:“上来,我背你走。”

胡闹也要有分寸,傅深干不出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事,连连后退:“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我们走吧。”

“没有开玩笑,”严宵寒侧过头,唇边带笑,“就当我赔你一顿蘑菇。没关系,来。”

傅深面露迟疑,那不算宽厚、然而格外挺拔的脊背仿佛具有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勾着他往前一步,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搂住严宵寒的脖子。

严宵寒稳稳地将他背了起来。

肋下传来一阵闷痛,一个大活人的重量对伤口的压迫不容小觑,严宵寒倒是没心情在乎这个,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脚下和背上的人身上。傅深起初僵硬的像块棺材板,尽力保持着前胸与后背的距离,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才慢慢软化,小心翼翼地贴上来。

不那么恰当地比喻一下,就像个小动物炸着毛怯生生地靠近,然后啪叽一下歪倒在他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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