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前面进门看到面前这人红着眼眶，他心里啧啧感叹，这年轻就是好，一点小毛小病都能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感情丰沛；等老夫老妻了，就算是骨折，老伴儿顶多来一句“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毛头小子啊？”，这冷漠的哟……
杨洋被反问得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像是在质疑别人的专业水准似的，挺不礼貌，赶忙摇摇头，“没，那……”杨洋看看时间，都晚上十点多了，好像一般的寒暄在这时候也用不上……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哥吧，明天的通告我帮你挪后重新安排。”祝纪看出杨洋的语塞接道，心想等过几天得好好给这小孩突击训练下，不然以后遇到十几家媒体盯着发问，他傻愣愣的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可怎么好。
“好，那我送送你们。”杨洋感谢地看了祝纪一眼说道。
“不用了，又不是认不得路。”祝纪摆摆手就拉着贾烨走了。
贾烨半句闲话家常都没来得及唠唠就被祝纪拎走了，坐在车上哼哼，说祝纪不够意思。
祝纪瞥他一眼，“你又不是弯的。”非要留着唠嗑唠嗑干什么呢。
“我女儿喜欢他啊。”贾烨理直气壮。
“……”
“真的，你给我个他的联系方式呗，或者你把我介绍给他？私人医生什么的？”贾烨舔着脸道。
祝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早就知道自己这高中同学一向跳脱，自从当了爸爸之后，控女儿控得没边，但没想到能没下限成这样，主动要联系方式什么的……啧。
祝纪白了他一眼，“你用不着，有事我帮他联系。”不过白来的私人医生怎么能拒绝，他把贾烨送到他家楼下，看到楼上隔着窗户，贾烨的女儿在朝他爹挥手。
“完了……”贾烨讷讷地道。
祝纪见他还不下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忘记要签名了。”贾烨摸摸鼻子。
“……下回给你张签名照。”
“够意思！那我走了，下回有事再叫我。”贾烨高兴地一拍祝纪肩膀，心里盘算着等下怎么和他女儿解释签名换成了签名照，但是得等几天才能拿到手。
祝纪开着自己的小威朗回家，明天混来一天假期，能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杨洋跑到楼下24小时运营的便利店买了冰宝贴给小哥敷上，张起灵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眼睛那么红？”
杨洋不吱声，手贴着小哥的额头，靠着床背坐在他身边。
“离我远点，当心过给你。”张起灵又说道，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哑。
杨洋摇摇头，闷声道，“过给我你就好了。”
“傻子。”张起灵伸手敲敲他的脑袋，被杨洋抓住又塞回了被窝里。
“你别动来动去，被子里好不容易存点热气又消了。”杨洋哼哼道，给小哥掖了掖被角。
“不冷。”
“得出汗，出汗才能好。”杨洋说道，“你再乱动，我给你拿热水袋过来。”
“……”
“以后我给你搭好衣服再走。”杨洋低着头说道。
“要不然你穿好衣服叫醒我让我看完，你再走。”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张起灵觉得自己被杨洋说得连起码穿衣的能力都没有。其实这次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况且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而已，再大的疼痛他都能一声不吭地忍住，这点算什么？不过是现在有个人在身边，下意识地就有点……想撒娇。
可能装病装得太成功了，张起灵想着，噩梦做得也挺及时，所以把自家小孩给吓着了。
“好。”张起灵应道，“你也睡吧。”
杨洋点头，“等你睡着了。”
张起灵知道杨洋倔强起来被谁都厉害，便闭上眼。杨洋把卧室里的灯关了，开了一盏角落的小壁灯，卧室里昏昏暗暗，打着暖色的光。
大概是被这样看着有种莫名的安抚作用，张起灵睡着后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让他淬炼石头的院子里，那个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手的女人把他抱在怀里。
第二天张起灵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杨洋还坐在床边上，两只眼睛熬得通红，像是一夜没睡。
“小哥你梦到什么了？”杨洋轻声问道。
“不记得了。”张起灵愣了下，他不记得他做过什么梦。一般人醒来都不记得的罢。
“哦。”杨洋点点头，他没告诉张起灵，昨晚他睡着后其实一直在流泪，也许算不上哭，因为他的脸上依旧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没有，用小说里爱逞强的说法来说，那是眼睛出汗了。如果哭，那应该是大喜或者大悲，哪里会那么安静。
“怎么没休息？”张起灵问他，声音里带着一点责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