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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妖/石头与狗(GL)(60)

有很多次,楚茨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她还不甘心,她还没有找到神髓救昆仑,她在万妖窟都活下来了,岂容自己死在这些东西手里

她一人守着一堆篝火,眼眸低垂,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阴郁,她忽然冷冷的喝道:“滚开。”

楚茨在虚空里看着,一头雾水。

这是叫谁滚呢?

只见她身上幽幽飘出来一团黑影,那团黑影揉在这诡谲的九幽里,愈发的诡异了起来,黑影“嘿嘿”一笑:“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落到这般境地,我们俩联手,天下哪里不能去得?”

“昆仑不喜欢你。”“楚茨”道,“你最好不要妄动。”

楚茨猝然回过神来,这是她的……恶念?

黑影又欠揍似的道:“你现在还要依仗我,我俩本是一体的,离了我,你也没有本事得到神髓。”

她说着说着义愤填膺了起来:“你忘了是怎么越众而出的么?恶才是你的本性,束手束脚的善,哪有恶来得潇洒不羁,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楚茨”浑不在意的拨了一下篝火,极凉薄的看了黑影一眼,轻轻地道:“我乐意。”

“你会后悔的!”黑影一通“叽里咕噜”还没来得及一吐为快便被“楚茨”拘了回去,她现在是真的还不能杀了黑影,这九幽之地不知有什么魔障,竟将她镇压已久的恶念激了出来,还有资本跟她当场叫板。

“楚茨”忖道:出去以后一定得及时收拾了她,否则必成大祸。

可惜她还没来及收拾,那黑影便趁机先逃了。

那是在取得神髓的最后一刻。

☆、第59章 记忆

神髓埋葬之处有万万年比起“楚茨”也不遑多让的老东西镇守,楚茨跟人拼了个鱼死网破,她是网,人家是鱼,彼时破网一张的她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将神髓卷了塞在怀里,强自提着一口气想离开九幽,黑影便在这时趁机破体而出。

她想去抓,却再无力气。

无妨,她虚弱,她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楚茨”睁着眼睛休息了片刻,马不停蹄赶往来路的出口,可那黑影竟然阴损的改了她来路的标志,让她兜兜转转在此地多呆了好几年。

她还不知道地面上早已变天。

万妖窟借她恶念与鲜血再造了一个妖王,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想借此挑拨“楚茨”与昆仑关系,若不是亲近和知道内情的人,是决计分不出谁是谁的。

“楚茨”甫一出九幽就受到了围攻,她来不及细想,心道来这一趟出来已有几百年,昆仑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及,她将围攻她的人粗粗打发走,瞬息万里的回到了昆仑山腰。

再往上,她上不去了。

众所周知,昆仑山巅是清气最盛之地,她全盛之时可以到达山巅昆仑居住的地方,可现在昆仑藏身的地方乃是山巅中的山巅,上次都是趁着还有意识自己走上去的。

如今她拖着一副从九幽里出来的病体残躯,实在是无力为继。

“楚茨”往前踏了一步,一道紫色惊雷立刻劈下来,面前碎石迸溅,天道在阻止着她这等污秽之人踏上昆仑。“楚茨”悍不畏死的再跨出一步,惊雷立刻劈在她肩上,她周身一麻,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她每踏一步,天上便有一道惊雷落下,分毫不差劈在她头顶、肩周、双脚、膝弯,她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行走的雷球,几乎都能听到皮肉烧焦呲呲作响。

她心里陡然被激出几分不平来,凭什么?她生而低贱,便不得踏上昆仑么?这低贱是谁给的?凭什么她低贱?

“楚茨”低头呛咳出一口血,忽然仰头荒诞不经的大笑起来,对着天上滚落的惊雷叫道:“我不服!盘古老儿,我不服!”

天雷从天明一直落到了天黑,又从天黑落到了天光大亮,“楚茨”倒在山路上,浑身皮肉焦黑,面目全非,仿佛彻底死去,天雷停了下来。

天河不知被谁捅了一个大洞,倾盆大雨倒灌下来。

大雨冲走了她身上黏着的皮肉,森严白骨露了出来,可那白骨却仍然不死,第二日雨停便长了新的皮肉,“楚茨”一双细嫩新生的手一拢领口的狐裘,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山上走去。

那惊雷磕绊了一下,又锲而不舍的劈了下来。

生而死,死而复生。

再死,再复生。

终归是让“楚茨”以一种还算体面的姿态回到了昆仑身边。

她周身都在发麻,握着神髓的手指不可抑制的发着抖,她远远的停下来,竭力克制住发抖的唇,抿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然后才一步步走到女人跟前。

在虚空里看着的楚茨心头狂跳起来。

不……不要过去……

“昆仑,我把……”“楚茨”声音戛然而止,动作一滞,手里的神髓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地上。

红莲剑插在了她的心口。

云层散开,现出了隐匿其中张牙舞爪的天庭兵马,喊杀声登时四起。

她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山下那堆所谓正道的叫嚣,顷刻便明白了,嘴唇无声的动了一下:不是我。

而后还有一句:你竟认不出我?

她金色的瞳仁里缓缓渗出泪水来。

一直旁观的楚茨终于面无表情的擦去下颔上的眼泪。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第60章 意难平

偌大的白玉汤池中,水汽缭绕,赤.裸凝白的身子半靠在池壁上,一臂横在胸前,一臂自然下垂,楚茨双目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

屋外本是晴空万里,陡然间乌云密布,九天之上裹挟着惊雷之声。

楚茨蓦地睁开眼睛,有水光从她眼里一闪而过。

她手臂在水中随意一拍,卷起数点水滴,那水滴在空中一荡,竟变成了五个模样清秀的少女,衣带飘飘,屈膝款款的跪在池边,低眉敛目,轻声细语的道:“王上。”

楚茨不知从何处变来一封烫金拜帖,神色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个送往昆仑。”

她言罢,再不多说一个字,从水里慢慢站起来,圆润清绮的水珠自她的眼睫旖旎的滚落,过双肩、胸口、腰腹、玉足,楚茨恢复之后,比以前还瘦了些,背后的蝴蝶骨就更加凸现了出来,此刻笔挺地站在那里,仿佛立刻要展翅飞走似的。

她双臂一张开,立刻就有人上前毕恭毕敬的给她穿上衣服。

“故人不日来访,但请一叙。茨笔。”孟召重捡过被昆仑搁在一旁的拜帖,毫无心机的念了出来,还颇为乐观的问昆仑道,“这个茨,是咱们的小楚大人么?你们不是一起下山的么?小楚大人怎么没有跟着山圣一起回来?”

昆仑别过了脸,轻声叹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孟召重这傻狍子指着拜帖道:“这不是写了么,不日不就是没多久就会来么?”

昆仑只是苦笑,却再不回答。

她这日夜里陡然惊坐起来,连夜打发孟召重赶紧离开昆仑山,孟召重被她从水底吵起来,问都不让问一句的就被塞了一包裹东西赶下了山。

孟召重走后,昆仑便安下心在院中等待。

楚茨比她来得要早,她略有些惊讶,很快便了悟,她便是想什么便做什么的人,不似自己总是多有顾忌,被越来越多的东西绊住了脚,举步维艰。

她只身一人前来,没带半个随从。

头先只是远远的站着,只有个模糊的轮廓,看见她身量修长,穿着黑色的大氅,领口一圈分外雍容的狐狸毛,既清贵、又无情。昆仑心想,她不是爱穿白么?

细细的风穿过楚茨发梢系着的银铃,叮当作响。

比什么都要悦耳,比什么都要动听。

昆仑闭上了眼睛。

直到楚茨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似笑非笑的唤道:“昆仑君,别来……无恙啊。”

楚茨生了一张不具有攻击性的样貌,眼睛长而不细,眼角温温润润的往下垂,笑得时候眼尾弧度很明显,衬了她金色的眼瞳,非但一点也不显得冷漠,反而绮丽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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