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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情敌(GL)(251)+番外

“儿臣还没说完。”小皇子淡淡道。

宫奴一把按住自己的脑门,心道:我的殿下哟,这回可是在劫难逃了。这父子俩平日里父慈子孝的,怎么突然就犟上了呢。

皇帝的胸膛再次起伏起来,越贵妃继续揉着:“皇……”

“不要安抚朕,让他说。”

皇帝一向是威严不可侵犯的,自己的儿子三番两次挑战他的权威,实在叫他没办法咽下这口气,不如就听他说完,再一并处罚,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轻易饶了他。

“还有什么要说的,你一起说。哼,朕倒想看看朕在你心里是多么不堪。”

“儿臣绝无此意。”小皇子又是一个重头磕下去,“儿臣只是就事论事,这座角斗场一是工程浩大劳民伤财,二是贵族公然聚赌败坏风气,三是虐杀孤星违背人性,实在有百害而无一利。儿臣恳请父皇——废弃角斗场,方可为流芳百世之君。”

他将身体伏得很低,整个人都快贴在了地上,手掌平摊覆在地上,位于两肩之前,是一个非常谦恭的姿势。

皇帝低头瞧着他的后脑勺,缓缓地露出了一缕笑容。

正当宫奴以为小皇子逃过此劫,准备听命扶他起来时,小皇子瘦弱的身子却忽然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了出去,长袖被蹭到胳膊,雪白的手肘在地上磨得一片鲜红。

宫奴一脚跨了出去,理智瞬间回笼,立刻收了回来,如同一根木雕定在原地,心疼地望着仰倒在地上的小皇子。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复又跪着,还是谦卑匍匐的姿势。

“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恳请父皇,废弃角斗场。”

方才被磨得鲜红的手臂上猛然挨上一脚,他侧歪在地上,砂砾被踢进了肉里,手臂火辣辣地,像是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嘶说道:“儿臣恳请父皇,废弃角斗场。”

声音却比方才还要大了。

林笺忍不住上前一步,却只踏出了一步而已。

“再说一遍。”皇帝阴沉道,一脚踹在少年单薄的胸口。

“儿臣,咳咳咳,恳请,”少年跪趴在地上,脸白唇白,胸腔里翻江倒海,口鼻中几乎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两耳嗡嗡作响,“恳请父皇,咳咳,废弃角……”

皇后哭着扑上去抱住了皇帝的腰:“皇儿身体羸弱,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放开朕!”皇帝怒道,“逆子!朕倒后悔生了他!”

“再怎么样,他也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啊!皇儿平日里乖巧听话,方才只是一时冲动,才顶撞了陛下,都是臣妾教子不当,有什么惩罚,都冲着臣妾来吧。”

皇帝对皇后还是很尊敬的,勉力压住了心里的怒火,冷声道:“只要他恭恭敬敬地向朕低头认个错,朕可以既往不咎。”

皇后面露喜色,一边按着皇帝的手臂,一边焦急地低声道:“皇儿,还不快认个错。”

小皇子倔强地看着她,俨然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眼看又要惹得皇帝勃然大怒,远在十几步之外的林笺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小皇子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口里含着的血呛咳在了地上,两眼往上一翻,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喊“皇儿”的,叫太医的,速速准备座驾回宫的,也有人趁乱跑到了小皇子身边,手掌在他背后推拿了两下,原本昏睡着的人浑浊粗重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和平和起来。

林笺抱着小皇子上了车架,朝后面领头的禁卫军两名统领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这场角斗表演中途而止,终于没有再继续下去。

虽然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但林笺看着躺在她怀里面色苍白的晏无垢,愧疚一丝丝地浮上来,她用沾湿了的方巾将少年额上的血污轻轻擦拭掉,很小声地说了句:

对不起啊。

第210章 荼蘼

小皇子方才忽然咳血乃是林笺做的手脚,在场的唯有离得近的孤星能看到她手中动作,而唯一站得近的也就只有赵薄二人,她们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其他的王公贵族一个个各怀鬼胎,自然不会注意到她一个贴身随从做了什么。

皇帝一看到小皇子晕过去,吓得也是一怵,毕竟第二个儿子还没生出来,急急忙忙喊太医,小皇子的亲生母亲皇后冲了过来,抓着他的手,一直在他耳边叫着,薄珏出去安排车架,闹闹哄哄地总算是把人顺利送上了车。随行太医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诊过后,长舒了一口气,说:“皇子殿下乃是胸腔淤血,虽有吐血之症,但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此地条件简陋,不好施以治疗,还是要立即回宫才是。”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除了驾车的车夫,小皇子的车架里便只有他和林笺两个人,车夫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话,也就不必避讳什么。

小皇子软绵绵地平躺在铺满了柔软的天鹅绒软垫上,这是从皇帝的御辇上挪过来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左手的袖子高高地挽起来,露出被蹭得血肉模糊的小臂,林笺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一会儿,认为目前手上的工具不足以清理,把额头和脸擦干净后就作罢了,一心盼望着早点到皇宫。

回宫以后,其他的太医也过来联合会诊,针灸的针灸,开方子的开方子,写医嘱的写医嘱,各司其职,东宫里的下人们屋里屋外端盆倒水清理伤口的转成了陀螺,皇帝和皇后也在这里呆了一会儿,不多时就走了,皇帝大寿的晚宴如期进行。

等所有的“外人”都离开以后,天色已经擦黑了,小皇子手臂上被包得一层又一层,看着像软乎乎的白馒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就病弱的缘故,这次元气大伤,除了中间洗伤口用镊子把比较大的砂砾拣出来的时候皱了皱眉,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

林笺低声嘱咐了几句伺候的下人,自己绕去了后院,悄悄出门了。月奴正打了一盆热水从后院匆匆端过去,正好撞见林笺行色匆匆的身影,她蹲下来轻轻放下手里的脸盆,尾随了过去。谁知跟了没几步,林笺出了后门就不见了。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冷,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如今殿下尚在昏迷,她挑在这个时候出门,是想做什么?一定是有诡计!但如果她告诉殿下,殿下和她一个鼻孔出气,肯定不会信自己,告诉谁才好呢?

“花奴姐姐,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一进房门,月奴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所见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花奴,花奴不像她那样好奇心害死猫,也对这下杂七杂八的东西不感兴趣,她将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声音小一点,小皇子还在睡觉。

月奴咕哝着答应了。

林笺走后没多久,小皇子又发起了低烧,这是在太医的预料之中,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用热水拧干毛巾帮他擦身,半个时辰后,林笺才披着一身的夜色回来。

她是去见赵清阁和薄珏了,在宫外发生的一切与她们俩以及统领的禁卫军是没关系的,她们也与小皇子交情不深,见面的短短十几分钟里,一直在商讨下一步的计划,怎么通过谢赞继续让越贵妃走接下来的棋,怎么让小皇子更加心灰意冷,怎么让这个国家从根底里蛀得更深,随手扯起国土的一角,便能带出一片片腐朽的枯叶来。

林笺全程的脸色都不太对,似乎心不在焉,另两个人奇怪地问她怎么了,林笺只说是现在这个时候离开东宫怕惹人生疑,一共没说几句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月色正好,还是那片上次被惊扰了的池塘,公青蛙朝母青蛙唱起求爱的歌曲,唱着唱着,它觉得不对劲起来,鼓起行将迷醉的眼睛一瞧:好么?是哪两个大胆的人类居然敢偷窥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还怪眼熟的,好像是那个每天晚上都风风火火抛来抛去的人。真是的,半夜不消停,现在还没入夜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