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圆圆的脑袋长满了一条又一条的海草。
两只脓包似的的绿眼球正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程翎。
邵彬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么丑这么恶心这么不伦不类的妖怪。
妖怪那尖嘴儿发出凄厉的叫声，眼见要啄上程翎时，程翎忽然伸手拽住了它脑袋上的海草。
她说：“别叫了啦，在水里待得好好的，出来吓人做什么？你差点把烧饼哥吓死了。”
水妖没那么高阶，它只是低等的妖物，虽然听得懂人语，但是还不会说人语。
它打从被异能者抓了后，就在这里待了很多年。
每年开春的时候，岛上就会出现一些新异能者的面孔。
他们有些很强，有些很弱，也有一些见到它就吓得涕泪横流，跟不要命似的往椰子林里跑去。
它尝试过下狠手，但是还未动手，就被看管它们的异能者制止了。
时间一长，它也知道没法离开这个地方了，每年唯一的乐子就是吓唬那些上岛的新生。
水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拽它头发的学生，它正打算和眼前的女孩动手时，女孩却忽然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这还是水妖第一次遇到有人问它的名字。
这会儿，邵彬也没那么害怕了，慢慢地靠近程翎，小声地说：“它长得好可怕好恶心，刚刚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吓死我了。”
程翎说道：“它哪里可怕了，你不能说它长得可怕。说不定它搁在它的同类里算长得好看的了。每个种族的审美不一样。大家不都追求种族平等嘛，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它顶多算绿种妖，妖妖也平等。说不定你在它眼里也长得恶心，没有尾巴没有海草，连它长得最多的脓包都没有！”
邵彬头一回听这样的理论，觉得还挺新鲜的，转眼一想，又觉得满级大佬的格局确实和他不一样，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给它道歉！”
邵彬看着水妖，郑重其事地表示：“对不起，说你丑，我给你道歉。”
程翎很满意。
这才对嘛，大家都是房客，为什么要人身攻击对方呢？
水妖从未被如此温柔地对待过，一时半会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程翎又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水妖才反应过来，摇摇脑袋，又发出桀桀怪笑。
程翎理解了，跟邵彬解释：“它不会说人话，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邵彬：“你才是懂王！”
程翎说：“你想要一个名字吗？我可以给你取一个，以后你就有名字了。”
水妖犹豫了下，点头。
程翎说：“你从水里冒出来的，你叫水里冒吧，小名水水。”
邵彬小声说：“这是不是有点随便……”
水妖半个身体坐在了河里，两只过长的胳膊在用力地拍手。
它看起来很高兴。
它也的的确确是很高兴，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程翎又说道：“但你随随便便吓到烧饼哥也不对，你也得给他道歉。”
水水一边点头一边桀桀怪笑。
要是搁在五分钟前，邵彬肯定觉得怪渗人的，但现在只觉它憨憨的，于是也大着胆子表示：“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而此时，水水忽然钻进河里，不过瞬间，又一个大弧度的跳跃，蹦出了水面，单手撑着河底，另一只手递到了邵彬的面前。
是一条肥美的鲢鱼。
程翎忽然咽了口唾沫，说道：“我给你起名字了，我是不是也能拥有一条？”
水水把鲢鱼丢在地上后，又回到河里。
这一回，它过了足足两分钟才重新出现，脑袋上的海草各卷了大大小小的鱼，两只手也拎了两条，全都丢在了岸上。
一时间，岸上的鱼儿活蹦乱跳的，有些用劲蹦回了河里，水水又贴心地把它赶回岸上。
程翎早上因为吃撑没什么胃口，这会儿瞧见这么多新鲜肥美的大鱼小鱼，胃口登时就来了。
她问邵彬：“会烤鱼吗？”
邵彬：“……不是很会。”
她问水水：“会烤鱼吗？”
水水也要摇头。
程翎也不会，她爸爸拥有一手好厨艺，但没有遗传给她。
她顶多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比如开水煮一切。
程翎说：“我觉得你很有天赋，也许你可以现学。我听说妖怪的学习能力都很强，最强的能化成人，区区烤鱼肯定不在话下。”
程翎拿手机找烤鱼视频。
水水认真地观看。
同时，程翎还从双肩包里拿出了打火机，各式各样的调料瓶，并且还搬了个锅出来。邵彬秒懂，立马去摘了下椰叶生火。
水水边看视频边学烤鱼。
它大概是真的很有烤鱼天赋，第一条鱼就烤成功了，外焦里嫩，咬一口鱼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