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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渡(16)+番外

再多的难言之隐也解释不过去。

广寒似乎察知他的疑问,淡淡道:“我没有身份证。”

这年头办什么都要身份证,租个房子都要出示证件,不然房东哪敢把房子租出去,弄不好转头就报警了,难怪他租不到房子。

何疏:“你是通缉犯?”

广寒:“不是。”

何疏:“是人吧?”

广寒:“目前是。”

何疏:……

目前是,那以前不是?

他定睛望去,广寒的影子在身下拉长——鬼是没有影子的,的确目前是人。

所有迹象都表明,这男人就算是人,也不是个普通人。

他与广寒目光相交,一眼望不到底。

对方身上隐藏了许多秘密,就像自己不大愿意提起往事一样。

每个人都有一些难言之隐,都市里,这样的人太多,你永远不知道你西装革履的上司是不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

“你自己不也懂道行,怎么老在那拈轻怕重,瞻前顾后?有我这么一只凤凰在你这里住上三个月,还不够你蓬荜生辉吗!”

怪鸟对何疏的沉吟考虑很不满。

“自从对门不能住,他就搬去天桥下面,想我堂堂凤凰,上古神鸟,竟然要陪他餐风露宿吃全是地沟油的快餐,我一口都吃不下去,这日子没法过了,咕呱哇呜呜呜!”

说到后面,还带着哭腔。

何疏没想到这一人一鸟要落魄到去住天桥,一脸无语道:“那你们还说要给我交租金?”

广寒从口袋摸出一沓人民币放在桌上,粗看也有个两千多块,按照本地租金价格,正好差不多够交这个月的房租。

何疏谨慎拿起一张,凑近闻了闻。

是人民币的味道,不是冥币。

“哪来的钱?”

那一瞬间,何疏已经想到各种来钱的门道,连五鬼搬运大法都冒出来了。

“工地搬砖,饭店洗碗。”广寒给出最朴实的回答。

何疏:……

有些小工地小饭店的确也收黑工散工,只不过拿到的钱更少,但他怎么都没法把广寒这张脸跟饭馆洗碗小黑工联系在一块。

怪鸟还在叽叽喳喳。

“我本来想让他去住那些小旅馆,不用什么身份证的,他还嫌贵!你以为我就乐意住吗,那些地方脏不拉几,被套枕头几个月都不洗,进去就能闻到一股霉味,我感觉我洗十次澡都不够!还有你知道吗,有次广寒图便宜住了间每天十块钱的旅馆,一进去我就发现老板肩膀上坐了两个鬼,走到哪跟到哪,把怨气弄得到处都是,让人住都住不下去,还不如在天桥下面舒服!”

何疏听得嘴角直抽搐:“肩膀上坐了俩鬼,人还能正常生活吗?”

怪鸟摇头晃脑:“所以那老板老说自己肩膀疼啊,他还以为是自己肩颈劳损,两个鬼天天吸食他的精气,早晚都要把他耗死,也因为那里阴气森森,常年生意不好,除了我们几乎没什么人去的。”

何疏:“你们没提醒他吗?”

怪鸟道:“万事必有因果,你当怎么会这样?那旅馆是他的自宅地,当年建房子的时候,他贪图小便宜,用了些便宜材料,后来台风暴雨墙体部分倒塌,压死两个过路人,老板疏通关系赔了点钱,把事情压下来,这事发生得早,当年遮掩容易,但从那之后旅馆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他还以为是旅馆周边扩建修路的缘故,其实源头就出在他自己身上。”

何疏:“你怎么知道怎么多细节的?”

怪鸟得意:“我听旅馆员工和周围邻居说的。”

这些讯息肯定不是一两句闲话就能得到,非得是成天在七大姑八大姨身边蹲点才能总结出来,可见这只鸟特别八卦。

何疏心里还有点盘算。

“这样吧,给你打个折,每个月一千房租就行,包吃住,但我现在被窅魔缠上了,能不能活过这几个月都不知道,你们能住多久,就得看我能活多久了。”

言下之意,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房东就这么凉了吧?

从广寒之前的表现,和怪鸟的对话里,何疏知道对方肯定有办法对付妖魔,只在于想不想出手。

这话说完,对方久久不语,何疏被盯得浑身发毛,还以为广寒嫌这笔买卖不划算——也是,便宜那点房租,还得保房东的命,换了他也宁愿继续睡天桥。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讨价还价把房租减免掉,换取自己一条狗命时,广寒忽然问:“你跟閣皂山有什么渊源?”

何疏疑惑,想了想,摇头:“我听我外公说过,太外公出身蕴海山致虚派,当年多么牛逼风光,但我却根本查不到这个地方。”

“北宋时,茅山、龙虎山、閣皂山并称三大符箓宗门,盛极一时。淳化年间,冯寿出走,于蕴海山创致虚派,是为閣皂山分支,后来閣皂山的言法道失传,致虚派就成为言法道的唯一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