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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祖总在崩人设(239)

“不了,我晚点儿媳妇儿来接我。”

楼安之:“……”

楼宁之还很拉仇恨地“嘻嘻”了两声,楼安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要打她,楼宁之马上说:“你小心抱枕乱飞砸到大姐。”

楼安之就放下了,懒得和她计较,去盥洗室拧了块热毛巾过来,给楼宛之擦身。说是擦身,这个“身”只有脸、脖子、一只手、一条腿和腰,其他的地方都是包扎了的,不能沾水,楼宁之连回避都不用。

她站在床头看楼宛之的脸,稍微有一点苍白,但是眉头舒展,似乎还挺开心的。

打成这样还开心,是不是疯了?

大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楼宁之就不猜了,她打算等她醒过来直接问她。她前天是被吓懵了,仔细回过味来,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隐约的阴谋的味道。

楼宛之大概睡了三个小时,便再次醒了过来,病房里的灯光调暗了些,九点钟像是深夜。她一对妹妹正面对面地坐在飘窗上,一人横握一个手机,随着手机摇摆,似乎是在打什么游戏。

孤零零被冷落的楼宛之:“……”

她今天下午醒来看到的深情款款……好吧,在她加了滤镜后勉强算是深情的楼安之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吧?楼宛之张了张嘴,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水……”

两个人充耳不闻。

楼宛之心里苦,声音抬高了点:“水。”

这回楼安之听见了,起身走到她跟前问道:“要什么?”

楼宛之是真确定这情况有猫腻了,但她一时猜不出来缘由,便接着道:“想喝水。”她在床上躺了三天,头发都睡得软趴趴的,脸很小,小声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乖巧。

楼安之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给她倒了水。

楼宛之眨着大眼睛,得寸进尺道:“你喂我喝。”

床上都动不了了,还记着发骚呢,楼安之从抽屉里给她拿了根吸管,无情地拒绝道:“自己喝。”

楼宁之装作打游戏,肩膀一抖一抖的。

楼安之伺候完了楼宛之,倒是没再那么绝情地回到飘窗,而是在椅子上坐下,然而并不正眼看她。楼宛之觑着她略显沉郁的脸色,大概知道了,应该是气她一意孤行,不跟她商量一下。但这事儿没法商量,她有她自己的考虑。

先不谈这个了,楼宛之问:“我手机呢?”

楼安之说:“在我包里。”

楼宛之说:“拿给我,有电吗?”

“有。”楼安之知道她事情多,所以一直没让她手机关过机,从包里找出来给她,电量还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楼宛之手不方便,央她帮忙:“通讯录,秘书方,拨号。”

楼宛之从方秘书里听说楼国庆暂时帮她管着公司,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情,但仍旧是沉默了一下,说:“过几天等我好一点,你就把工作送到我病房来。”

楼安之在旁边一直瞪她。

楼宛之改了口:“半个月吧,半个月以后再来找我,我休个假。”顺便谈个情说个爱。

方秘书应下,祝了她身体早日康复。

楼宛之:“挂了吧。”再不挂楼安之就要吃人了。

楼宛之说:“再打个电话给爸爸。”

楼安之不动。

楼宛之:“怎么了?”

楼安之把手机放下,负气说:“我不打。”

楼宛之扬声道:“小楼。”

楼宁之背对着她:“没听见,打游戏呢。”

两个人明显都是在怨楼国庆,楼宛之理解她们是出于心疼自己的心理,但是她不想看到两个妹妹对父亲有这么大的恶意,祸是她闯的,惨烈的出柜方式也是她选的,和她们俩没什么关系,尤其是小楼,楼国庆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温和的爸爸,不敢想象她在见到自己躺在地上的时候受到了多大的冲击。

楼宛之垂下眼帘,说:“那帮我叫一下护士。”

楼安之不肯叫。

直到楼宛之试图抬起正在输液的手臂去按床头的铃,楼安之才带着怒气地妥协:“我打,行了吧。”

楼宛之蹙了蹙眉。

嘟——

电话通了。

楼宛之心头再次涌上复杂情绪。

一直响到了自动挂断,没有人接。

楼宛之:“再拨妈妈的。”

楼安之深呼吸,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做了,依旧是没人接。

楼宛之:“替我给爸爸发个短信。”

她一而再再而三,挨过毒打后还是这种态度,看起来愚昧又愚蠢,楼安之这回怎么也不肯照做,楼宛之再次喊楼宁之,喊一遍不听,两遍不听,楼宛之气道:“怎么?你们是都打算叛出家门了吗?爸爸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们!”

她肋骨有伤,一动怒便是一阵剧疼,五官疼得扭曲,一阵阵地倒抽气,楼安之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忙道:“你别生气,你要发什么,你说。”

楼宛之缓了会儿,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吃力地说:“儿身安好,万勿挂念,劳心伤神,好吃好睡,不孝女敬上。”

楼安之听她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当即又要炸,但是楼宛之一副再气她她就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她老老实实打完了字,楼宛之主动提出过目了一遍,然后发了过去。

楼爸楼妈那边自然是没有回复的。

楼宛之闭了闭眼,喘匀了气,道:“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两个人都坐在她床边。

“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出柜这件事,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看到你们这样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大部分的过错在我身上,是我一手策划并引导了这件事,包括现在,一切的发展,包括爸妈回老家,都在我的计划当中。”

楼宁之:“……”

她的预感似乎成了真。

“我那天之所以要支开你们俩,一小部分是想自己一力扛下这件事,更多的考量是不想你们坏了我的事。小楼没脑子,她一激动起来嘴比谁都快,可能自己的情况全都捅出去了,到时候爸爸恐怕会真的因为我带坏了两个妹妹打死我。银和我在一起的话,最多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挨顿不痛不痒的打,打完了该不接受还是不接受,该拆散继续拆散。”非但如此,楼安之看到父母伤心绝望的神情时,心里的愧疚会把她压垮,她绝不会再和自己在一起。

楼宛之从刚和楼安之坦白开始,就想过将来应该怎么对父母出柜,只是她那时候想的是在她和楼安之两情相悦、心灵相通后,再双双出柜,只是那一天在她看来似乎遥遥无期了,楼安之的性格也远没有她坚定,极容易动摇,隐患非常大。误打误撞的,她在前几天突然想到了这个一举数得的出柜方法,她犹豫过这么激烈直接的态度对父母是否太过残忍,但是在爱情和亲情面前,她的天平偏向了爱情那边。

楼妈妈在家里,她会阻止他或者向他人求助,楼爸爸根本不可能真的打死她,而且她还有一个筹码,赌楼国庆的不忍心,事实上到后来楼国庆也确实不忍心了,除了一开始的那几棍,后来下手越来越犹豫。等楼妈妈叫来的保安踹开门的时候,他已经停手很久了。她借着这顿打,让父母发泄了大部分的情绪,还清了自己对父母的愧疚,还清了对楼安之的愧疚,也让父母不敢再反对她们,等于脱胎换骨,让自己从此处于了不败之地。

苦肉计值吗?她个人觉得很值。

她赢了,而爸妈是最大的输家,她不能让他们输得更多。

楼宛之问楼安之:“你知道爸爸为什么打我吗?”

楼安之不以为然说:“不就是因为你出柜吗?出柜对象还是我。”

楼宛之说:“是,也不是。”

“什么是也不是的,再卖关子我不听了。”

“因为爸觉得对不起你,他是心疼你。”

楼安之隐约记得那天下午她回家,楼国庆曾经把钢管塞到她手里,老泪纵横地和她说对不起。